秦夭撑着傅云生的手臂,腿脚不便半瘸似的走到棺材前,棺材前火盆里燃烧的纸钱和白烛线香让整个屋子又热又呛。
猛地温暖,让在大门寒风里跪了五六个小时的秦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收回搭在傅云生身上的手,绕过脚跟前的蒲团,忍着每走一步的膝盖疼痛,去到棺材前——
在见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时,秦夭看着她,就这么麻木地望着,像是失了灵魂,空剩躯壳的木偶。
她把手伸进棺材里,手指控制不住地发颤抖动。
中指的指腹在触碰到她脸颊肌肤的那一刻,像是被密刺过了电,指腹的疼痛猛地一下传到她的心脏上,疼得她浑身血液都是冷的。
小主,
疼得她下意识弯曲了手指,不敢再碰。
发糊的视线往下,落在她左手手腕上。
太阳穴附近的神经突然绷紧,橡皮筋似的被拉扯,一抽一抽地疼......
白皙的手腕上赫然醒目一条七八厘米长的狰狞缝合线。
她整个头皮猛地发麻——
“嗯...嘤呜......”她嘴里发出细碎低微的抽咛。
泪水凝聚成珠掉落的那刻,她承不住巨大的悲痛崩溃,死死握着母亲的手,撕心裂肺的痛苦大叫:
“啊!!!!!啊!!!”
像是一头失了母狼庇护的幼崽,它孤独地伫立在荒芜的原野之上。
秦夭痛不欲生的哭嚎让两边跟傅家佣人拉扯的周家人不自禁停了下来。
同样被傅家佣人拦挤在外面的秦瑶嘲讽:“现在哭有什么用,你早——”
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周承平突然侧身面对,胳膊抬了起来——
秦瑶一时被吓到。
可见周承平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她下巴一抬:
“我说错了吗?是她害死了干妈,她现在就算再怎么追悔莫及又有什么用,干妈也回不——”
‘啪——’
秦瑶的脸被打偏向一边。
她捂住半边发热发疼的脸颊回过头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把她肩膀掰过去给她一巴掌的周长遂。
周承平不打女人,但长辈可以教训出言不逊没规矩的小辈!
周长遂低声警告:“你再敢胡言乱语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害死母亲的罪名太大了。
他不会原谅秦夭,但绝对不允许外人施压欺负!
秦瑶:......
呵,果然是一家人。
哪怕秦夭再十恶不赦......
低眉顺从的面下,她的内心装盛压抑的兴奋。
啊~真的超级想看到这些把秦夭当成明珠捧在手心里的人,在得知真相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心里了......
会不会跟那个女人一样也痛苦到想不开自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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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棺材边的秦夭悲伤过度,身子一软,晕倒在地上。
傅云生上前,把地上的秦夭抱起来。
他斜眸看了眼棺材里的周雪荷,停驻发怔了一会。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带秦夭离开。
可他转身,抱着怀里的秦夭,双膝一曲,上身笔直地跪在棺材前的蒲团上——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一切诸佛,极大菩萨摩柯萨,皆来集会......”
他...是在超度?
低沉悲悯的超度经诵,让周围不自觉安静下来。
傅云生闭着眼睛,两手抱在怀里的昏迷不醒的秦夭,从心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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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夭没有参加大堂的送葬礼,也没有去殡仪馆送最后一程。
直到骨灰下葬那一日,她像个贼一样躲得远远的,看着黑压压一片聚集,又一点点消散干净,最后只有爸爸秦正宏和舅舅周长遂站着迟迟没有离开......
一个多小时后,舅舅走了,就剩下爸爸。
他站了好久,天快要黑了,他接了个电话,蹲下跟墓碑里的妈妈告别后,起身离开——
秦夭才敢从阴暗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