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佩内洛普,” 我刚在我们周围编织好隔音气泡,维塔就开口说道,“我觉得两个月的时候背叛他正合适。你怎么看?我想搞砸他的计划,但我猜他可能给自己留了缓冲时间。”
我低头看向我这位身材娇小的同伴,她那光滑无瑕的皮肤,皮肤下逐渐紧实的肌肉。她的身形、脸庞,当然此刻正背对着我,这一切除了那双湛蓝锐利、四处张望却唯独不看我的眼睛,都是我亲手设计的。我听到脑海深处有个声音低语,说要毁掉她得用一种极为特殊的疾病,我像对待其他杂念一样,选择无视它,转而专注于这个精彩阴谋给我带来的兴奋感。
我忍不住咧嘴笑了。她当然在计划背叛他。我就不该怀疑她。
“当然是越早越好,” 我发表意见,“这其实取决于你准备好背叛需要多长时间。”
她没说话,那双美丽却非人类的眼睛后思绪飞转。
“好吧,我会试着弄清楚。我现在对他的灵魂能承受多少有了个大概概念。顺便问一下,你想要斯凯给我们的这家伙吗?我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所以你可以随意拿他做实验。”
一阵期待的战栗,以及许多其他复杂的情绪,带着陌生的暖意充斥着我的身体。她怎么能就这么说呢?她怎么能把一个人当作礼物送给我,不仅知道我想对他的肉体施加怎样的恐怖行径,还对此毫无异议?
我是佩内洛普?维苏威三小姐,很遗憾,我得承认自己很不幸地陷入了爱河。我甚至一度想去掉我植入的那个能迅速杀死她的保险装置,但我知道那简直是疯了。
爱。多么奇怪的一种情感。至少,假设我感受到的这种情绪就是爱。这和我以往经历过的任何情感都截然不同。她的存在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慰藉与安心。为什么偏偏是维塔呢?我想她吸引了我内心破碎、挣扎的部分,让我的本能感到满足与被理解。我感觉自己像个孩子,紧紧抓住第一个给我一点点关爱的傻瓜。看看她。一个自我毁灭、无知的蠢货,她简直就是我被教导绝不能成为的那种怪物的化身。强大又自信,对我终有一天要统治的社会毫无敬意。即便作为我的奴隶,她也不是个追随者,不是个仆人。我内心某个病态的部分甚至想看到她成为女王。
我差点笑出声来。维塔。女王。观察者在上,那肯定会是一场灾难。但那又会是一场多么有趣又美妙的灾难啊。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天空希望城的王位继承制度在政治结构中盘根错节,要扰乱定义我生活的庞大官僚体系,得发生近乎世界末日的大事才行。我打破不了这些规则,就像我不可能在拳斗中打败圣殿骑士一样。
“有个活人做实验对象对我们的研究无疑是非常宝贵的,” 我表示赞同,任由之前的思绪飘散。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是浪费女人的时间。
“如果我们把一个活人交给西奥多拉去研究,她可能不会高兴。” 维塔指出,这对一个可能出现的社交问题做出了难得准确的判断。我想,涉及到她自己的仆人时,她往往会更关心、更善于观察。
…… 如果我已经爱上了她,那我自己成为她的仆人会有很大不同吗?
我立刻压制住这个想法,对自己居然任由这个念头冒出来感到一阵懊恼。显然会有不同。首先,我可能就活不成了。愚蠢、荒谬、可悲!我真的如此渴望哪怕只是多一点点的关注,以至于要抛弃所有理智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回应道,“但不幸的是,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安置一个我打算进行活体实验的人。你可能不知道,这其实是违法的。”
维塔惊讶地眨了眨眼,这是她仍经常使用的少数面部表情之一。这可怜的女孩每天都更深地陷入她的天赋之中,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这对她产生的影响。
“你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做违法实验吗?” 她问我。我听了忍不住笑了,挑选并发出适合朋友间私下交谈的那种笑声。不过,我的听众大概永远不会欣赏到,为了让这种笑声自然而然地发出,我付出了多少努力。
“我没有!维塔,你已经让我太放纵了。”
要是对别人说这话,我肯定会为自己话里的双关而得意,但维塔不解风情。没法在她面前玩文字游戏是她的一大缺点,这让我少了不少乐趣。如此强大的共情者却极度缺乏同理心,这真是个残酷的讽刺。要是她的天赋不是灵魂操控术,她本可以成为一个完美无情的贵族。
“好吧,反正我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所以这个提议一直有效。要是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在小巷里把他的皮剥下来。我也有点想看看那场面。”
她要是一直说这种话,我怎么能不爱上她呢!光是想想,我就感觉自己心跳加速。看着那被禁止的诱惑,释放出我在那些失眠的黑暗时刻独自构思、难以抗拒的最具毁灭性的疾病。我脑海里有一本记载着一百种残忍非人道死亡方式的目录,每一种都渴望被释放,只为了能看到它们绽放成令人狂喜的完美景象,将生命那无限、辉煌的复杂性变成一个疯狂的游乐场,而她就站在我身旁,不是评判,而是参与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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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塔自己也微微缩了下身子,眼神变得有些涣散,步伐也稍稍慢了下来。她的脸依旧毫无表情,但我一直留意着这个古怪小姑娘的习惯,我知道她此刻突然感到极度不适。她正在与自己的身体脱节,竖起那道对痛苦的自动反应 —— 无意识的屏障。我再次强行抑制住自己的幻想。该死,我怎么如此缺乏自控力,以前的自制力都跑哪儿去了?
我讨厌这样让她不舒服。其实我自己也被这些幻想弄得很不舒服,但这是生活中可以接受且预料之中的一部分。我的情感折磨我自己也就罢了,可要是它们还折磨我唯一的朋友,那就不可原谅了。我以前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不可能被任何人吸引。我以为这只是我残缺的又一部分。然而如今,我十七岁了,生平第一次体验到这种幼稚的迷恋。说实话,我以前还嘲笑过别人。我那些所谓的同龄人,为了爱情甚至仅仅是性,做出难以想象的自我毁灭行为,这让我困惑不已。我觉得那不过是蠢货们的愚蠢行径。但我现在开始慢慢明白,他们为何会如此不顾一切地丧失理智。
现在我得想想该怎么他妈的停止这种感觉。
就我所见,有两条主要的调和途径。第一条是改变自己,压抑情感,靠自制力避免出岔子,让我们的关系回到我脑袋里某个疯狂的东西发作,让我变得愚蠢之前的状态。不幸的是,这似乎行不通,所以或许是时候考虑第二条路了。
改变维塔。
当然不是从生理上改变。要是我知道如何创造或消除爱情,我就直接对自己下手了。但如果方法得当,应该有可能让她对…… 对我热情起来,这么说吧。据我观察,引发我感情的更多是强烈的舒适感和被理解的感觉,而非对她身体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以前我对维塔并没有吸引力;我看过她裸体很多次,所以对此很确定。但不知从何时起,这种感觉悄然滋生,直到这个傻姑娘从新塔尔西回来的路上,几乎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我的感受,我才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我觉得和她在一起时我能做自己,无论我想展现何种形象,而这不知为何就很有吸引力?当然,其他人都不是这样,但这和我以前所接受的关于吸引力的认知完全不同。也许这就是那种人们因偏见而误解的事情之一。所以基于这个假设,我推测她没有回应我的感情,仅仅是因为这种舒适感并非相互的?
“维塔,你知道我很想那么做,但我觉得把他当作实验对象再合适不过了。” 我说道,适时地继续着我们的对话。对话进展得很慢。我有时真希望自己懂认知操控术,这样就能直接把信息注入别人的大脑,而不用费劲把想法简化成语言,忍受这种恼人的过程。“你想先把他送到我们的实验室,还是直接去看你的家人?我给他们找的房子离这儿不远。”
维塔耸了耸肩,仍处于那种走神的状态。为什么她的舒适感和我的不一样呢?她喜欢我,信任我。她都表现出来过。我了解她的一些部分,我知道没人比我更懂,因为那些恰恰是她和我彼此理解,而别人不懂的部分。这还不够吗?
“都行。” 维塔回答道。
我想我也有很多部分,她现在不懂,以后也永远不会懂,但那些部分是…… 不一样的我。我是佩内洛普?维苏威三小姐,因为我被打造成了佩内洛普?维苏威三小姐。她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是大量努力和教导的结果。她是我与世界之间的一道墙,是我至关重要的一部分,但由于她本质上是一种人为的伪装,所以我从不想让别人理解这部分的我。她是一副面具,一个谜,是生来就被培养去统治的人的必然产物,我把她当作我的剑和盾。那么维塔戴了什么样的面具,我却没能识破呢?她内心有什么真相,不愿意交付到我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