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虚空兽

我从未感受过像来自海弗洛克的生物那般,让我满心恐惧的灵魂。

我曾多次感受到那些明显危险的灵魂。强大的灵魂、充满痛苦的灵魂、致命的灵魂、丑恶的灵魂。我窥视过他人灵魂的核心,心中涌起厌恶、反感,甚至是彻头彻尾的恨意…… 但从未有过恐惧,那种毛骨悚然的惧怕。然而,在我灵魂的深处,某种本能告诉我,我应当惧怕这些怪物。

它们的灵魂犹如一片虚无。许多怪物的灵魂纯粹就是个空洞:那是一种极其深邃且贪婪的黑暗,除此之外,它们的存在便再无其他。这个空洞不断吞噬,不断膨胀。它们不过是被饥饿驱使的无意识躯壳,灵魂核心如此深邃黑暗,我甚至害怕凝视得太过深入,自己就会被吸进去,永远无法脱身。

那只名叫拉克的怪物,其灵魂同样是个恐怖且饥饿的空洞。然而,在这个完美黑暗球体那无法抗拒的引力周围,环绕着其他灵魂碎片,这些破碎变形的灵魂部分,如同旋转的护盾,介于这只生物的意识与它那无尽的饥饿之间。它们就像卷入旋风中的树叶,不停地旋转,速度之快,让引力都无法将它们拽入核心。我认出其中一些碎片,正是富尔维亚缺失的灵魂部分,那些人格的锯齿状碎片,在从人类转移到怪物身上的过程中,被扭曲变形。如今,它们成为了这只野兽灵魂的一部分,我能感觉到它们在慢慢自行生长,至于会长成什么样子,我既无从知晓,也不想去弄明白。这家伙诞生才多久,几个月前吧?可它已经强大到让我神经紧绷。

我敢打赌,佩塔肯定会赞成成的那个提议。这是一只像人一样的怪物,和我们一样。我也明白其中的意图:如果我们能活捉拉克,就能弄清楚这些海弗洛克怪物的运作方式,以及如何最有效地杀死它们。如果不想让这些怪物阻碍天际希望城的发展,就需要这种优势。

但佩塔不在这里,而我只想让这个灵魂残害者死。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要么杀了它,要么赶紧跑。

我选择杀了它。

这个小怪物躲开了四道武器攻击,接着一口咬进本特利的腿筋,连肉带一小片灵魂扯出来,一并吞了下去。与此同时,蛛丝从它手指射出,缠在我们中间,束缚住我们的四肢。出人意料的是,奥维尔一箭射中了怪物的一条手臂,而成则抽出一把涂了液体的刀,砍断蛛丝,解救了我们其他人,每一刀下去,蛛丝都发出嘶嘶声。

“都给我集中注意力!” 成冲我们怒吼,同时用空闲的那只手抛出一枚飞镖,逼退怪物。

该死,他们说得没错。我强忍着厌恶,挪到诺拉身后,在佩内洛普给本特利疗伤时,协助她保护佩内洛普。我们让这怪物先下手为强,现在已经陷入被动。我们必须夺回主动权。

幸运的是,怪物朝诺拉扑了过去,试图一口咬穿她膝盖周围的盔甲。它那恐怖的大口撞上诺拉的天赋强化部位,发出一声巨响,牙齿未能穿透,怪物又惊又痛,往后退缩。我和诺拉从不同方向刺去,同时我伸出几条触手,试图抓住它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灵魂。

它以惊人的速度扭头,一口咬住我的触手,将其咬断。我尖叫起来,剧痛在灵魂中蔓延。

“维塔!” 佩内洛普愤怒地吼道,“我还没给本特利治好呢,你别给我受伤!”

“我没事!” 我回吼道,眼睁睁看着怪物试图吞下我的一部分。然而,没有肉体或灵魂核心来稳定,触手尖端只是穿过怪物的嘴,迅速消散得无影无踪。它一开始是怎么咬到我的呢?

拉克已经向后跳开,躲开奥维尔射来的另一支箭,同时把肩膀上的第一支箭拔了出来。黑色的血液从伤口飞溅而出,它扭动着身体,准备再次射出蛛丝时,成又一枚飞镖射中了它的肋骨。这只可怕的小怪物痛苦地咆哮着,立刻转身逃进灌木丛,消失不见了。它的速度比我们所有人都快,可能除了成,但成也不愿意独自追上去。

“它彻底逃走了。” 我咬牙切齿地报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转过身,冲我们怒喝道,“我还以为你们是一队猎人,结果你们就像一群裤子都没提好的小鬼,被抓了个正着!团队协作呢?你们的阵型呢?策略呢?本特利,你甚至都没挥一下武器!”

“可…… 可她看起来就是个小女孩啊!” 本特利还单膝跪地,佩内洛普正在给他治疗腿伤,他争辩道,“我们是猎杀怪物的,对吧?那可是个人啊!我们还和她交谈过!”

“没错,本特利,” 成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们猎杀怪物,而那的确是个人。但它也是个怪物。它可以两者皆是,而活生生吃掉其他人,就是成为怪物的绝佳方式。如果你觉得自己永远不必对两条腿走路、会打招呼的东西下手,那就退出。其他人听着!佩内洛普,那怪物还没行动之前,你为什么不给我们施加辅助法术?你有足够的时间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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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办法杀了它,” 佩内洛普咆哮道,“但似乎我能想到的每一种疾病,它都有抗性。”

“那你十分钟前就该放弃,开始施展该死的辅助魔法,因为那才是你的本职工作。我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满足你对力量的变态追求。诺拉,你太慢了。第二次攻击时挡得不错,但你应该把所有攻击都挡住。我们只对付一个目标,你没理由做不到。维塔,战斗中别像个小女孩一样尖叫,那是浪费力气,还会分散队友的注意力。我真不该提醒你这个。奥维尔……”

他们抬头看向我们的弓箭手。

“…… 箭术不错。”

奥维尔点头回应,表面上很淡定,但灵魂中却散发着自豪与得意。

“你在任务中发完脾气了吗?” 佩内洛普不耐烦地问道。

“没有,” 成低声说,“但经验告诉我,一次别让蠢货们学太多东西。维塔,我的毒药有没有干掉它?”

我摇摇头,强压下愤怒与羞愧。成让我感觉自己又变回那个刚走进公会大厅的小女孩。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他们和雷穆斯是朋友。

“感觉没有。有那么一会儿它好像很痛苦,但它停下来吃了点东西,现在又没事了。”

“该死,” 成咒骂道,“报告说它愈合速度快,但这么快就摆脱那种毒药,也太离谱了。你觉得它的愈合能力和进食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