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躬身郑重拜了三拜。
“我询问过,王大当家的头七是明日。”仲平提醒道。
王索明没有言语,夏护院的魂魄,今天消散了。
甚至没有拜托王索明看顾妻儿,只留下一个饱含着酸甜苦辣的笑容。
“我听说,一个人会死三次。”王索明缓缓开口道。
“第一次断气,身体没了生机,不能再亲身参与阳间事物”
“第二次下葬,令世人知道你的故去,行事不再对你有所顾及。”
“第三次遗忘,世上最后一个铭记你的人离世,你在世间的印记消失。”
“好多人只是存在过,随着时间流逝,好似从没来过。”
“有一些人声名不显,却将历史从商周故迹引导到今天的这处辙痕里,纵使失却了姓名,天下哪一处没有烙上他们的印记?”
“儒家给君王编出一套天人感应的道理,将种种吉凶征兆与君王德行相关,但实际上他们怕的是老天发怒吗?他们到底还是害怕这些人,这些名字都没有留下的人。”
“这日月乾坤,本该人皆有之!”
“不断有义士站出来告诉天下此番道理,在旁人看来,如同飞蛾扑火。”
“但上位者不也在虚张着声势么,拿映在墙上的火光吓唬人,令他人将自己当做火堆,实则不过一束火苗而已!”
“这火,终有熄灭的一天。”王索明望着祭香燃起的淼淼青烟,坚定地说道。
仲平沉醉地听着,早已没了困惑与低沉,取而代之的是隐约的亢奋,如同第一次赴险便顺利摘下恶人头颅般激动。
“你收着这东西!”仲平掏出一块黑色棱形铁牌。
上书“尊者”二字。
“此为何物?”王索明摸索着铁牌上繁复的花纹问道。
“一件信物罢了,可还记得上回让我把《内壮篇》传给你的那名老者?我想请你去见见他。”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王索明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
“我们……没有一个确切的称呼,本朝我们用过白莲、弥勒、混元、红阳、闻香等诸多名字。前朝你肯定听说过明教。再往前甚至可以一直追溯到大贤良师创建的太平道。你不妨唤我们太平教好了。”
“我们做的事情,粗略言之,揭竿而起,劫富济贫,大抵如此。”
“那晚的老者名为高益,是教内领袖,你的诸多见解颇能启发我,所以想请你去和他对谈一番,看看本教前路如何。”
这太平教专业举事造反,经文经书少不了,大客户,得牢牢拉拢住。
“何时何地?”
“他们在大雍各处浪迹,待我寻到以后,再给你来信。”
王索明点了点头,仲平便不再叨扰,往门外走去。
“王朝先之死,勿要再追究,闹得难看了,刘宋二人不得好过。”他对着远去的身影叮嘱道。
“你放心吧,我自省得。”仲平轻轻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