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勇爬上楼顶,喘了几口粗气,暗忖这几天在齐小妹的店里待的太安逸了,以至于身手都有点退步了。想到那个外貌普通但心思灵巧的齐小妹,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了笑容。
休息了一分钟,他站起身沿着女儿墙走了一圈。果然如他所料,十二点后的棉纺厂小区安静如常,只有楼下围墙边的大树在轻轻摇曳着枝条,仿佛也和不远处花园路上那若即若离的喧嚣声一起在夸他机灵。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位作家还真是有大智慧的人。”阮文勇想道。但是他错了,因为就在这个念头刚从他脑海里闪出来的时候,一阵金属的鸣叫声在空旷的屋顶响起。这声音不大不小,既能让他刚好听见,又不会让他觉得刺耳。
他循着声音找去,却见在靠近楼顶一头的一块铁板上,放着一个倒扣着的正在闪着光的手机,这手机只开着振动,但手机的振动和下面的铁板产生了共振,发出的声音正好能传遍整个楼顶。
拿起手机,翻过来一看,阮文勇不由得愣住了,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是“老板”。
阮文勇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下一刻,他开始疯狂地沿着女儿墙奔跑,边跑边探出脑袋向下张望,生怕错过楼下哪怕一厘米的间隙。他实在想不到老板是如何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棉纺厂小区的,而且还在自己刚好爬上楼顶就打来了电话。
然而巡查一圈下来,他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靠坐在女儿墙边,阮文勇强制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阮文勇,我是老板。”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毕竟每一次老板亲自和自己联系,除了腔调之外,声音都各不相同。这就是变声器的效果,很容易就让一个人的声音变成另一个人,让你即使站在他的对面也不知道他就是老板。
“是的老板,我是阮文勇。”阮文勇回答道,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些。
“呵呵呵!”
电话里老板笑了起来,隔了几秒钟,他才继续道:“你做的很好。如果你按照我的指令离开清江,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为阶下囚了。”
阮文勇沉默了下来。上次他脱险之后从木马回到清江,在花园路差点被在木马河边遇到的胖子抓住。脱险后又碰到了一个贼,在抢夺了那个老贼的手机和约翰进行了联系后,他就是在棉纺厂小区这栋没有人的楼栋楼顶度过了一夜,天亮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学校,然后惊奇地发现和自己同宿舍的那个一向老实的泰国人居然也会夜不归宿。
在学校宿舍里他拿到了早已放在自己枕头底下的那张和自己相貌相似的,名字叫做陈旭东的身份证,然后又按照约翰转达的老板的要求,向学校请了假,这才施施然地离开了学校。
只是在离开学校后,他并没有按照老板的指示立刻离开清江回国,而是在窦水关镇农贸市场门口的一家小发廊剃了头,又自己用刀片改变了外貌,这才步行回去了四明街上的那间米粉店,因为他要完成自己的另一个委托,而那个委托涉及到了自己来中国的真正目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本来是想要报答一下那个叫齐小妹的姑娘顺便完成自己的委托,但是却又被好心的她收留了下来。
现在他之所以回到这里来,是因为他相信自己虽然已经暴露,但两颗炮弹落在同一个弹坑的可能性太低,就算是警察或是老板知道自己在这里住过两晚,但绝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胆子再次回到这里过夜。
只是没想到老板的能量实在太大,居然能未卜先知,还事先放好了手机等着自己。想到这里,阮文勇不寒而栗。
“老板,雷吉祥被抓了。”阮文勇道。他决定跟老板摊牌,毕竟雷吉祥被抓,也就意味着自己现在已经成为警方的追捕对象了
电话那头的人又笑了起来,道:“他被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不是阮文勇了。”
阮文勇沉默了下来。他当然明白老板的意思,那意思就是:我已经帮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所以你没有危险了,还得继续给我干活。
电话那头也没了声音,阮文勇甚至能够想到电话对面那个看不清面容的“老板”正气定神闲地等着自己说出能够让他满意的回答。
半晌后,阮文勇才有些艰难地道:“我知道了,老板,我会继续完成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