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按理来说,这屋里关着的只能是李文才,她不应该感到惊讶,至少无论如何祝余也没有想到,才这么几日的功夫,一个人的面相能够有那么大的变化。
上一次在衙门里见到,李文才还是虚虚胖胖的白馒头,隔了这么几天再见面,这“馒头”却缩得厉害,原本胀鼓鼓的肚子眼见着小了一圈,原本圆胖的一张脸,这会儿两颊松垮垮地向下耷拉着。
嗯,果然是被符箓“照顾”得相当不错!
陆卿并不理他,兀自在一旁的红木桌旁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状似无意地轻轻叩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声音不大,却好像每一声都敲在李文才的心头上,让他身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过了半晌,陆卿才终于开口出了声:“几日不见,李大人憔悴了,可是本官的护卫照顾得不得力?”
李文才又抖了抖,金面御史的语调让他无从分辨对方的喜怒,但依着混迹官场多年的惯性,倒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言。
那日日守在门口的煞星是这位御史大人的随行护卫,方才自己那一番话分明是在指摘,若是这位御史大人是个护短的性子,那自己无疑是又把人家得罪了。
思及此,他立刻改口:“不不不,大人您的护卫这几日对下官照顾得十分周到,让下官受宠若惊。
只是……只是下官惭愧,大人越是令人照顾周到,我便越是窘迫,无心茶饭……”
“李大人觉得自己哪里没有做好?”
被他这么一问,李文才求情的话一下子憋在了嗓子眼儿里,垂下眼皮,不敢回答,心里面直打鼓。
若这御史是个暴脾气,冲进衙门揪住自己就拿马鞭抽一顿,把自己究竟哪里被捉住了错处也一同道出来,虽说是要受些皮肉之苦,好歹也算让人明明白白,自己也知道该如何应对。
偏偏这人的路数让他根本摸不到头脑,初次见面就让自己在大太阳底下灼晒,之后又以休养为名将自己拘禁在卧房之中,寸步不许离开,然后到底是因何罪名却只字不提。
李文才心里头一阵阵发虚,不开口不行,开口又怕说错话。
万一对方抓到的是这个,自己却答出了那个,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