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与北莽战了八十余年,从来没有一位大周将领能够真正的降服北莽野兽一般的莽骑。
姜离只带一万军马,就降服了八万?
景皇也是惊疑不定,如在梦中。
尚宝太监继续念道:“后,姜离将军前往北莽边境赤河谷,会见西域佣兵首领符狄等人,达成协议,雇佣西域兵马十三万!”
“嘶!”
便是景皇也倒吸一口冷气!
这手笔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西域兵马。
朕怎么就没有想到。
可就算想到了,又岂敢真的重用。
“云麾将军姜玄洛擅离职守,听闻凉州总营受袭后,率领大军回援,路遇北莽伏击,姜玄洛……”
尚宝太监顿了顿,刚想继续念下去,却被东襄王一把抢过锦帛,自己念了出来:“姜玄洛胆怯,弃军逃亡,扔下五万余骑自生自灭,是姜离将军命麾下精兵支援,救下翼军四万五千人!”
“乱臣贼子—姜玄洛!”
景皇震怒滔天,大手重重拍在皇椅上,怒骂道:“身为翼军统领犯下弥天大罪,不但不知悔改挽救,竟然弃了部下,自己逃命?罪不可赦,碎尸万段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圣上勿怒,咱们听高兴的!”
东襄王司马屿念道:“姜离收拢各路军马,自西北边境而起,奔袭千余里,直接攻入腹地,叱罗、拓跋等西北莽族部落营地全部被姜离将军攻占,以此为要挟……北莽百万大军,尽数归降,西门莽原已是我大周之地!”
“西北之地,尽归我大周所有?”
景皇猛的站起,他快步走到一旁的北境地图,看向莽州西北部的辽阔疆土。
开疆扩土!
这是何等的功勋。
纵然只是名义上的占领,也足以载入史册了,万古传唱了。
“姜离,好一个姜离,真不愧是我大周的麒麟子!”景皇长叹。
“圣上,还有一封信件,却是姜离的献言!”东襄王司马屿道。
“念,快念!”
景皇连忙转身。
“臣姜离拜见圣上,西北莽军虽已被我凉州总营降服,但莽民与大周恩怨纠葛不断,历来已久,短期内难以真正归顺,大周想要统领掌控西北莽原也势必要付出更多的军力、人力、财力,莽原西北远离大周,直接掌控并不明智!”
“臣建议在北莽西北设立都护府,派遣精锐军士驻扎,震慑北莽各部,同时以怀柔政策徐徐感化,臣擅作主张许诺拓跋部贵族拓跋戈为西北汗王,未向圣上事前通禀,是臣之罪,然为了彻底消除莽患,使莽原融我大周,臣恳请圣上应允……”
东襄王合上锦帛,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出身皇族,自幼接受名家大儒、武道名家、文臣武将的教授熏陶,从戎二十余载,自问处于姜离的境遇下,只怕连他的皮毛都追赶不上。
真的是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拯救北伐战局,安定西北。
不过……
虽然很多策略和行为,都有擅越之嫌。
尤其是许诺拓跋戈为北莽西北汗的举动……
“圣上,臣以为姜离许诺拓跋戈虽然与朝纲不符,但事出紧急,也是形式所迫,是不得已……”
东襄王司马屿低声道:“还请圣上不要责怪,而且纵观全局来看,这一决定与朝廷策略完全一致!”
“朕为什么要责怪姜离,若非姜离,北伐大策必将毁于一旦,三十余万大周军士战死沙场朕也有错!”
景皇摆了摆手,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姜离当赏,若朕在这个时候还拘泥于这些微末形式,又与昏君何异?”
景皇的目光重新落在莽州地图上,他沉吟许久,开口道:“拟旨,姜离谋略过人,忠心可鉴,武冠万军,力挽狂澜为大周立下开疆扩土之不世功勋,今册封他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拜上等候,赐名镇军。
“莽原西北为我大周第二十八省,既然因姜离所得,便唤作离省吧,设安莽都护府,姜离为第一任都护府节度使,掌一省军政大权。
“封拓跋戈为西北汗,离省莽族各部皆归其统领,受安莽都护府管辖!”
“安莽都护府军制十万,自原凉州总营余部中挑选,四皇子司马烨统军不利,率凉州剩余兵马与中路军汇合,罪责记下,先让他戴罪立功吧,待北征结束,再对其进行惩戒……”
“镇军侯,都护府节度使!”
殿内众人闻言,都是暗暗一惊。
虽然他们知道景皇必会厚赏姜离,却没有想到会厚重到这样的程度。
这几乎是将整个莽州西北都封给了姜离。
虽然名义上拓跋戈才是数百万莽民的大汗,可谁都知道,真正的西北王是谁。
“圣上,对姜离的封赏会不会太重了一些!”
东襄王司马屿有些担忧。
这不仅仅只是姜离未来可能出现拥兵自重的情况,便是满朝文武也会有所争议。
年仅十六岁的上等候,一省节度使。
这样的地位与权势,几乎达到了一个臣子所有拥有的极限和顶点了。
“若不封姜离为安莽都护府节度使,试问满朝文武有谁能替朕守好离省?”
景皇重新坐回皇椅,道:“朕又何尝不知这其实是一步险棋,但今时今日,只有离省安定,朕的北伐大业才能继续施展而无后顾之忧!”
“圣上考虑周全!”
东襄王司马屿点了点头,却依旧有些不太放心:“镇武侯与姜离虽为父子,却势同水火,武侯若是知道……”
“知道又能如何,姜玄洛可是他保荐的,西路大军惨败,三十万余万大周军士白白惨死,这个罪责难道只惩戒姜玄洛一人就足够了么?”
景皇淡淡道:“朕念武侯功勋卓著,武朕天下,不去惩治他的罪责,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圣上所言极是!”
东襄王颔首。
这时,大殿外又有一名禁军校尉快步走入,向景皇禀报道:“启禀圣上,西路翼军统帅、云麾将军姜玄洛自西北逃回,现在就在峰下想要向陛下领取罪责!”
“姜玄洛?”
景皇冷冷一笑:“他竟然还知道回来?他回来想干什么?表忠心吗!”
“启禀圣上,姜玄洛将军说他自知罪不可赦,但西路军失败主责并不在他,而是姜离!”
禁军校尉抬起头,恭声道:“姜玄洛将军说,忠武将军姜离自进入莽原后就彻底消失,再无踪迹,他身为西翼大军统领自当注意一切细微变化异常,这才去寻找姜离的所在,现在回想起来,很可能是姜离故意为之,吸引他离开值守区域,这才导致西路的败亡!”
校尉说道这里,眸光隐蔽的看了一眼景皇的神情,继续道:“而且姜玄洛将军怀疑,姜离很可能投靠了北莽,甚至连西翼军防守空虚,也是姜离泄密的!”
“姜玄洛真这么说?”
景帝闻言,怒极反笑:“好一个镇武侯府的嫡长子,兄弟相残竟然到了这样的程度,我倒是有点想见他了!”
“臣这就去唤他!”校尉闻言连忙道。
“伱留下!”
景皇面无表情,却是指向最初送来四皇子与姜离传讯的禁军校尉道:“朕今日高兴,封你为七品翊麾副尉,你去将姜玄洛给我压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