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莎莉和塞莱斯，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圣玛缔这个国家如此矛盾吗？明明如此开放，却敌视兽人；明明接纳兽人，却又如此重视血统。”

塞莱斯茫然地摇摇头，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圣玛缔帝国虽然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国家。

“这就是种族问题了。”

高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圣玛缔虽然接纳了兽人，甚至允许兽人成为贵族，但真正能够掌握实权的兽人又有多少？说到底，他们还是把兽人当做二等公民。”

“看似开放，实则封建。”

“我曾经遇到过一位来自灰峰岩地的狐人子爵，他聪明睿智，能力出众，深受领民的爱戴，但他想要晋升为伯爵，却发现所有再进一步的路都被封死了。”

“看似可行的道路，都因为他的身份而被卡住。”

“圣玛缔尚且如此，亚法兰你觉得会好到哪里去？”

高文的目光转向塞莱斯，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你觉得我选择一个兽人向导是小事，但我这次出行，背后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等我回去，或许‘偏向兽人’的帽子就给我扣下来了。”

“我虽然不怕，但其他那群老家伙会来烦我个不停，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塞莱斯听完高文的话，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仿佛被人敲了一闷棍。

他之前从未想过，选择一个向导，居然会牵扯到如此复杂的政治斗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他以为，只要实力够强，就能够无视一切规则，但实际上，在真正的权力面前，实力根本不算什么。

高文看着塞莱斯的表情，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他知道，塞莱斯是个好孩子，只是缺乏经验，还需要磨练。

他并没有因为塞莱斯的愚蠢而生气，只是转头看向薇薇安，问道：

“薇薇安，你觉得，我和他的实力对比如何？”

他指的是之前莎莉他们碰上的那个赏金猎人——莫里斯。

薇薇安虽然年纪小，但她的魔法天赋却极高，而且心思细腻，观察力敏锐，高文很欣赏她的才能，也相信她的判断。

薇薇安听后，想当然地脱口而出：“当然是您更强啊，高文前辈！”

但她旋即意识到，高文既然这么问，肯定不是为了听她拍马屁。

于是，她连忙闭上眼睛，将精神力集中到双眼，发动了预言系魔法“洞察之眼”。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原本清澈的蓝色眼眸中，已经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华光，仿佛能够看穿世间的一切虚妄。

薇薇安试图用“洞察之眼”看穿高文的实力，但下一刻，她便感觉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山岳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高文的魔力，深邃如渊，浩瀚如海，她仅仅只是窥探了一丝，便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快要崩溃了。

高文察觉到了薇薇安的异样，眉头微皱，将自身的气息稍微收敛了一些。

薇薇安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她连忙将目光从高文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了远处的莫里斯。

透过空间的阻隔，她看到了莫里斯一行人正沿着驰道缓缓前进。

莫里斯的气息，如同出鞘的利剑，锋利而危险，但与高文相比，却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仿佛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一般。

薇薇安正准备收回目光，向高文报告自己的观察结果，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莫里斯背后的塔妮亚，突然扭过头来，正对着她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来自深渊的恶魔，充满了恶意和嘲讽，又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神灵，充满了威严和审判。

薇薇安只觉得眼前一黑，脑海中一片空白，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呕——”

车厢内，薇薇安突然俯下身子，剧烈地呕吐起来，眼泪、鼻涕和酸水混杂在一起，吐得满车都是，一股酸臭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她浑身颤抖，冷汗直流，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高文倒是不在乎这副狼藉的场景，他当年在大监狱里待过，比这更恶心，更恐怖的场景都见过，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他更感兴趣的是，薇薇安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被吓成这样。

高文伸出手指，轻轻一点，一股柔和的魔力涌入薇薇安的体内，安抚着她那惊恐的灵魂，这才让她渐渐恢复过来。

“你看到了什么？”

高文看着薇薇安，语气平静地问道。

薇薇安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高文，眉头紧锁，努力地回忆着刚刚的画面，但她的脑海中却一片空白，仿佛被人强行抹去了一段记忆。

“我…我…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