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斩灭韩家的一剑是地力,改换百万里地域,那这从云端飘来的金色剑光就是天威,雷霆当头,避无可避!
整座玉归宗全部被剑光笼罩,空气金黄,盛夏转秋,所有人都感受到彻骨寒意,这种寒,是断绝一切生机的冰冷,是要人堕入无尽黑暗的森凉。
“白魔,你妄行杀戮,迟早要应劫而死!”
被剑光针对,穆虚生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爆发出一声怒吼,是对白藏的诅咒。
但是,终究只是无能者的狂怒,剑气纵横,所向披靡,在深秋中绽放出一朵朵红花,那是玉归宗弟子门人的血肉而盛开,覆盖了大片山头的宗门法阵炸碎,为这个宗门的覆灭增添上最后的绝唱。
“这……这……”谢陈脸上失去血色,他身体在抖动,竟然不自觉生出一种恐惧,因为场面太过血腥,白藏出手的盛景他也曾经历过,初到割阙山时,自天外斩出的那一剑,几乎撕裂北境,比现在要浩大无数倍。可是,当下截然不同,成千上万的修士被斩断,魂魄碎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鲜血染红了废墟,汇成溪水流入黑冰河,奔腾的江水被染红,发出刺鼻的血腥味,水面上还漂浮着一具一具的残尸。
大罗殿内,躁动的钟阎王颓然坐下,相邻的卢府,书生皱眉,遥望北方大地,只有临江城的残破城头上,女帝在肆意大笑。
这一剑,整个北境都感受到了其威势,体会到了彻骨寒。
“这等杀力,闻所未闻……”比波若汤还要遥远的海外,一座杀气浓郁到外人无法踏足的小岛上,有灰袍老人喃喃自语。
他曾强势闯进赛场,带走重伤垂死的虺霸王,连七府也不敢阻拦。
虺蛇老祖,一手缔造了无数辉煌,是真正的北境巅峰,与老蛟争斗千年,号称北境无冕之王,他的威名,使得虺蛇一族地位超然。
可现在,最擅杀功的老人,竟然在感慨,因为他发现,在最为得意的杀道上,自己身前尚有一座高山横亘。
“我曾以为,半只脚踏门,七府教主也能战平,将会在北境横行,与他的差距无限缩小,想不到,想不到……”
老人怅然若失,追赶了许多年的目标,却越来越远,让他感到一阵无力。
“修行界向来是弱肉强食,面对敌人,不出剑,你就只能等死!”尹弱察觉到了谢陈心态的变化,出声提醒道:“何况,师公也不是滥杀无辜。”
谢陈点头,回道:“我晓得其中道理,就是,草木悲秋,出于对同类的感伤。”
尹弱努努嘴,“你可知道,师公现在多出一剑,日后你的路就好走一分。”
“自然如此,这是在宣告天下,所有宗门不得再背后算计于我,是为我护持。”谢陈叹气,试探着问白藏,“山主,会不会太过了,适得其反?”
“还是觉得残忍么?随你怎么想都无所谓,”尹弱转身,对着谢陈郑重警告道:“可以悲悯,但千万不要成为我最厌恶的那种博爱大善人,不分原则袒护他人,妄图感化敌手,这种虚伪婊子,我见一个杀一个!”
谢陈打了个冷颤,连忙点头,“不会的,不会的,同类中也有坏人,该杀!”
白藏抿了抿嘴唇,轻声开口,“同类?当你们似我这般,修行到一定高度,还会将脚下的蝼蚁当做人么?”
谢陈皱起眉头,不好回答。
尹弱哈了一声,笑问道:“师公,您老人家怎么看?”
白藏笑而不语。
金色云桥再度移动,眨眼间就远去万里,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谢陈趴在云头,仍不时回头望,尹弱见不得他这副模样,狠狠捶了一拳。
他们的前行路线,早被外界得知,并且,白藏并没有掩藏行踪的打算,脚下金桥延伸极远,在空中极为招摇,想不被人发现都不行。
“白魔,要去无启城!”
天下震动,白藏出山,崩毁临江城,斩灭韩家和玉归宗,这还不算完,难道还要继续杀戮吗?
“杀,不将那些烂泥蛇鼠全翻出来,北境只会污浊不堪!”周财神目露凶光,辛江府因为一场祸事而遭受连累,损失惨重,他恨意滔天。
“无启城是卢府附属,不知书生会不会出面袒护?”有人在猜测,期待卢先能站出来,阻拦白藏。
钟阎王啐了一口,狞笑道:“他有几个胆子,敢在这时候触霉头?”
大罗殿疆域内,死寂一片,韩家和玉归宗,都是他们管辖,如今被白藏一剑灭宗,钟阎王不敢出面,这无疑让他的徒子徒孙心中无底。而现在,白藏剑指无启城,将要与另一尊超级教主直面相对,让很多人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