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绍真想一剑给他的大嗓门挑了,
“太真,你说。”
温峤只好一摊手,说道,
“甘刺史别多想,
殿下不是摸我,
是摸我身上的银子,
殿下最近比较穷。”
甘卓一副我懂你们的眼神,
心里却龌龊的想着——
看人家这个理由,
太子殿下比较穷?
那陶侃在广州那种烟瘴之地,
都能掘出一座金山来,
太子能穷得直接抢臣子身上的碎银?
司马绍眼见越描越黑,尴尬了咳了一声,说道,
“甘刺史,台阁召你不来,
怎么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你才想起来有个建康吗?”
甘卓急忙说道,
“殿下容禀,
湘州蜀乱刚平,
臣想着大王和殿下推行教化,
重立太学,大办庠序,
臣也要借着这股君子之风,
吹一吹湘州这片缺礼少乐的贫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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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就责令各郡县推举秀才孝廉,
结果刚推举上来的秀才,
听说还要策试,
就都得了病。”
司马绍不咸不淡的问道,
“这就是你拖延了一个月的理由?”
甘卓急忙继续解释道,
“臣当时气得不行啊,
臣这些年给朝廷办事,
可从来没打过折扣,
一向是尽心尽力、身先士卒,
这个殿下是知道的呀,
连臣这个湘州刺史,
也是殿下力荐的,
臣总不能丢了殿下的脸面吧?”
司马绍眉头一皱,问道,
“你这一气, 就气了一个月?
你这气性可够大的。”
甘卓又说道,
“臣不是生气,
臣亲自去请了每一个秀才,
结果吃闭门羹都吃撑了,
也没挖到一个肯和臣来建康策试的秀才。
臣一气之下,
让那些假病的秀才,真病了一下,
起码他们三个月是下不了床了。”
司马绍一听这话,直接就怒了,说道,
“胡闹,
朝廷是任你做刺史,
是让你给朝廷察举乡野之才,
不是让你拿着朝廷给你的权力,
去肆意妄为,
你这么做,
谁会说你甘卓鲁莽,
人们都会说朝廷粗暴。”
甘卓倒是不以为然,说道,
“真有本事的人才,还怕个策试?
依臣看,臣惩治了那些滥竽充数的家伙,
反倒是正了湘州的学风,
这才为朝廷引来了真正的治世良臣。”
司马绍点了点头,说道,
“我刚才听太真提起,
你这次带来一名桂阳郡的秀才到台阁策试。
这可是朝廷里的独一份。
单冲这一份勇气,
就值得一个恩典,
要不要我出面问问台阁,
直接授予他中书郎?”
甘卓面露难色,说道,
“殿下,谷世廉这个秀才,
有才是真的,
倔也不是假的,
依臣的了解,
恐怕他不能答应。”
司马绍这下算是被甘卓吊足了胃口,说道,
“哦?还有这种怪人,那我倒要去见一见。”
说完,三人从二楼下来,
走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谷俭三人在讨论着什么,
谷俭背对着楼梯,正说到兴头上,王、庾二人正要起身,又被司马绍止住。
司马绍三人悄悄走到谷俭身后,听着谷俭的高见——
“元规兄,
我说话直,
你别介意。
你这个想法不对。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
现在是乱世,不是治世,
用举直错诸枉那一套礼乐之法,
行不通。
反倒是,
骠骑将军现在这种浑水摸鱼,
宽仁纵容,甚至眼睁睁看着官吏枉法徇私,更能快速安定州郡。”
从庾亮的脸色来看,
这样的耿直发言,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长久以来,
因为他和王家、皇家的关系都很好,
甚至有点粘合剂的味道,
身边见到的名士雅客,无不追捧奉迎。
就算是不需要巴结他的王家子弟、皇家王子,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不只是他,
连司马绍都是第一次见庾亮吃瘪,尤其是在嘴上功夫,
要知道自渡江以来,
庾亮就是凭着清谈辩难的战绩,一路过关斩将,脱颖而出,
最后被评定为过江名士第二,仅次于大名士王承,而王承前段时间又刚刚过世。
现在可以说,整个江南的名士,要以庾亮为魁首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名士,
今天却被一个桂阳郡的秀才指着鼻子数落的出不了声。
有些看不下去的司马绍,咔嚓一下坐到了庾亮身边,
毕竟是自己大舅哥,怎么也得护着些,
司马绍也不亮明身份,直接就反驳道,
“你是什么人,
敢说先师的礼乐教化,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