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挪动肚子,那个激情宣言的女人,现在正怀着五个月的身孕卡在自己挖出的狗洞里。
肩头落上土屑,姐姐疼的面部扭曲,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
付爱喜几乎不敢直视姐姐向她求助的手,颤抖的音节顺着风飘出去好远:
“喜妞,你跑……你快跑……”
怎么办?
要不要把姐姐也拉出来?
付爱喜回头盯住尸体堆,黑暗里只能看出尸体横七竖八堆放在一起,腐臭味熏的她一阵干呕。
现在就跑好了,干嘛非要救她?
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付爱喜紧闭双眼,俯下身,僵直的脊椎一寸寸的弯下去。
她收回手,冷汗滴入眼角,她不敢闭眼。
墙上裂开的几道裂缝里印出黑白分明的半只眼,她吓得瘫坐在地,地上突出的石子在手背上硌下淤青。
有人醒了。
清凉的风划过耳畔,似乎带来些……不同的声响。
里面那人似乎在笑,像是锯齿磨过喉管,嘶哑难听。
“妞儿,你记得。这世上的人总是看不得别人爱比自己过的好,尤其是在同一个坏的处境下,自己不好也不让别人好过!”
母亲多说的一句话顺风飘过,激起一阵颤栗。
目光又落回姐姐脸上,她蠕动身躯,牢牢卡在洞口。
肚子里的胎儿执意要留住她。
跑吧,跑吧,跑到没有“它们”的地方,跑到哪儿都行。
千万别就在这儿……
千万要活着!
缝隙里那只眼睛眨也不眨,泛出诡异的绿光。
付爱喜呼吸急促,她认出那只眼睛的主人了。
眼角有颗痣,是第一批人中唯一剩下的一个。
听说是个妓女,从窑子里跑出来,又被抓进来的。因为床上功夫了得,留了条烂命在这儿。
但命再烂,也是想活的,也是母亲嘴里的那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