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虚庄园藏红湖岸,他于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打横抱起,也是含着私心的。
一则是他不愿她衫裙过水之后湿身示人,一则是他想趁着此举昭告天下她是他的人,岂知她聪慧过人,明知他的私心,却未责怪他半句,亦未表露过半分,教他拿不准她有无恼他的妄为。
她这般不动声色,他如何能窥得她的真心?
窥不得她的真心,他又如何掌握好分寸?
李寿轻轻叹气,不知她之真心,不得己之分寸,许多事情,他要如何做方会得当,方能不惹她恼他。
现今,他是既盼着她能流露出真心实意,又怕她流露出来的非是他想要的。
李寿自嘲一笑,伸手为孟十三掖了掖被角:“夭夭,孤希望你能快活,可孤又害怕你的快活里……”
从来就没有孤。
未尽之言已到唇齿之间,到底还是吐不出来。
他到底还是接受不了,她的未来里,并未设定过有他。
季宽护送李寿离开孟府,悄悄回宫之际,他可以感受到李寿的沉闷,以及掩于沉闷之中的微火将灭。
他是武将不错,没有池南那般细腻也没错,但他作为儿郎,还是未婚的儿郎,便是未经过情爱风月,自家殿下那个似是被抛弃的可怜样,他还是瞧得出来的。
连季宽此大老粗都品出来了,同光同尘与白浊等人,亦远近感受出一些。
特别是时刻贴身保护着李寿的同光同尘,纵然他们作为御影卫,亦是未成亲的孤寡,却也因跟得太近,跟的时间太长,而被动地感受到更多。
只是他们习惯于只看只品只做,从来不言,是故也安静得像俩哑巴,不曾声张。
倒是季宽,翌日一早便找到詹事府去,拉着孟仁平唠唠叨叨地说了好久。
教孟仁平第一回觉得,季宽当真是年岁见长,脑子也跟着见长,竟也有几分语重心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