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草原篇·过往】

路其安直勾勾同任贺对视,眼瞳漆深似黑曜石,没有明显敌意,只是笑意很浅,仅几秒内,藏在温和表面下的窥探意味就刺得任贺心慌。

“你好啊,别这么紧张嘛。”在任贺怵惕到准备缩手的前一秒,路其安总算伸手友好回握,须臾松开,端起他最擅长的良善模样。

果不其然,他手上有层茧,印证了路其安的猜想。

这是带了个音乐生来。

路其安将视线挪到卢北身上,以沉默表示疑问。

“这是我同事的弟弟,学了十三年音乐,今天刚好来公司找他哥。”卢北目光凌厉带着耻笑,显然是认准了路其安的努力毫无意义,“让他听下你的歌,看看你配不配搞音乐。”

咬字极重,示威般霸道。

虽然实际上任贺是碰巧没找到哥哥,又碰巧遇到了平时还算相熟的卢北,干脆跟上来看热闹的。

路其安不知道,他只觉得数不清多少个充斥着浓缩黑咖啡味道的夜晚,数不清多少次在为歌曲刻意营造的回忆中崩溃,在卢北眼中变成了徒劳无益浪费时间。

但路其安并不生气,青涩未褪的眉眼柔软垂下,看着好脾气得很,反驳却果断:“我只是想借歌曲表达自我,谈不上配不配。”

自始至终,他都没把音乐视作博流量赚钱的工具。

吉他抱在怀里有些份量,指尖弹弦,清亮音色混在录好的伴奏中,像少年人彷徨迷茫时小小的叹息。

平心而论,《十八月》不是一听就惊艳的类型,但足够耐听,词写得也好,饱含丰沛感情。

高潮部分又与其他不同,暗潮汹涌激烈,生命力破土而出。

后来的歌迷说,它是一汪透亮池水,有着春日青的澄明颜色,乍看以为是浅的,可细瞧又会发觉池水深不可测。

之所以透亮,是因为水底沉着半轮月亮。

任贺越听越黑脸,卢北倒是打起精神,阻止了任贺要喊停的举动,耐心地等整首歌结束。

卢北是控制欲极强,热衷于“独裁”的性格,昨天给他的乐谱压根没细看,草草下了结论,今日听到现场,竟真能品出点精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