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附近有条河叫浑江,浑江远离城区的地方有个拐弯,形成了一处河套,河道在此处分了叉冲积出一个类似小岛的所在,夏天河水湍急,冬天干枯的芦苇丛生,端的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那泥鳅就是这个小岛的目前主人,他也是远近有点小名气的胡子头,不过他拿手的技艺是在水上,浑江夏天的时候客商往来倒是不愁生路,旱地上的买卖除了大雪封江后实在揭不开锅才偶尔干一些,平时几乎不离岛,同时他也是奉天附近最大的绺子了,手下二十几个兄弟,快枪也多,势力不小。
这天下午那泥鳅喝了酒正准备睡一觉,就听的手下大呼小叫的嘈杂不休,他皱着眉钻出草棚子,看看崽子们起啥幺蛾子,却看到一艘小破船已经从对面划过来,已经靠在了岛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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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他来干什么?”那泥鳅眼神好使,离着老远就看到正往岸上跳的男人是熟识的。
“那不是歪脖岭的老翟头吗?他来干什么?”那泥鳅满腹狐疑,皱起眉头,要知道绺子和绺子之间很少走动,像这种不请自来的行为更是罕见,虽然大家也算认识,可是这么突兀的造访还是让人不舒服,不过那泥鳅并没有拂袖而去,反而迎了上来。
“这不是翟当家的吗?这是那阵风把你吹来了,不知屈尊下驾到我这狗窝有何指教啊?”
船上一共三个人,两个年轻小伙子和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家伙,那老家伙看起来就是匪首翟半仙儿了。
“哎呀大兄弟,你可别生气,哥哥我这是被逼无奈才不请自来,招了灾了,整个绺子被日本人给杀光了,只有我们三个跑出来的,实在没地方容身,想在兄弟这落落脚?”老翟头苦着脸解释道,那泥鳅看他们脸上尘土涂绘,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还有血迹在上面,心里一惊。
“你怎么惹日本人了?那些洋鬼子都是正规军,你是吃熊心豹子胆了?”
老翟头依然苦着脸道:“你可抬举我了,我又不缺心眼,哪能去拿鸡蛋碰石头?”
“那咋的也得因为点啥吧?”那泥鳅不信日本人会无缘无故的就揍他。
“真不是我招惹的!我这他妈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呀!我这是替人背了黑锅了。”
“哦?说说咋回事。”那泥鳅以前和老翟头有过几次接触,彼此关系还算可以,看到他落了难,也不好拒之门外,于是请进窝棚里,倒了水给他们喝,然后听老翟头开始叙述自己的离奇遭遇。
“你听说过镇南关没有?”老翟头喝完水,抬头问那泥鳅。
“听说过,是个过江龙,旅大那头过来的,专门跟日本人壳,是条汉子,不过听说混的也挺惨。”
“嗯,就是他。”老翟头点头。
“那些日本兵说咱们这几个绺子相互勾结,连同镇南关把他们皇姑铁路守备队一窝端了,你说这他妈的不是欲加之罪嘛?”
“啥?”那泥鳅的眼睛顿时瞪圆了,惊讶的表情毫不掩饰的挂在脸上。
“皇姑守备队我知道,那可是一个日军小队,足有六七十号人呢,是镇南关干的?他这么尿性?”
“真假咱没看到,日本人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觉得那家伙能干出这事,可是日本人既然知道是他干的,干鸡巴毛找我的茬,这事儿和我有个毛线关系?你说我冤不冤?”老翟头一脸的委屈,喝了点水后,他缓过来不少,一想到手下兄弟死伤惨重,心疼得直抽抽。
“日本人心毒啊!他们这是想借机会除掉所有绺子。”那泥鳅分析道:“你不是说有宪兵队跟着他们吗?这两家虽然不和,但是在针对咱们这方面,那倒是一个心愿,所以不要抱有任何侥幸,看起来,我这里也不安全了。”
那泥鳅话音未落,就听的外面枪声乍起,砰砰的不绝于耳,所有人大惊失色,立刻钻出窝棚趴在地上四处观察。
枪声是从对岸传来的,河面不是很宽,也就百八十的宽窄,岸边正有几条人影如丧家之犬般狼奔虎突,并且不时回头还击,他们身后不远处,一片土黄色军服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