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体谅将军知道将军从边疆回来常常不能好好安眠，特赐了西域献上的上好熏香助将军安寝。”

“那臣……谢过陛下赏赐了。”

萧纵接过巴掌大的木质小匣，打开轻嗅，片刻低笑出声。

小皇帝这是在同他使诈呢，那他何不满足了小皇帝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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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痛痛快快地把那小匣子收入衣袖中，步伐都带着愉悦得离开了皇宫。

时隔半月，承德宫的宫窗再次被推开，一道黑影悄悄潜入。

彼时梁璟正坐在榻前昏昏欲睡，却又强撑着打起精神。

他等了那人半月余，没有一天敢放松警惕，以至近日实在是疲乏得紧。

正是将要与周公对弈之时，一阵幽香突得在殿中弥漫开。

“陛下在等草民吗？”

一只手摩挲上他的脸，梁璟的意识即刻回笼。

“陛下的警觉意识低了些，身为帝王这样可不行。”

“你！”愠色浮于面上，又一阵香味飘入鼻息，梁璟的恼意顷刻消散。

“萧纵！”他高声，掩不住的喜色与得意。

寂静的大殿中只余这一声名讳被唤起。

两人静默对视片刻，终于有人先败下阵来，重重叹了一口气。

来人也不多做狡辩，正是梁璟亲封的护国将军萧纵。

萧纵故作吃惊，看着眼前的人喜形于色。

“原来陛下早就知道臣的身份，既如此，陛下又何必假惺惺的同臣做戏？”

面巾揭下，露出一张英气的面容。

“只是臣不解陛下是如何得知臣的身份的？”

“你以为朕的熏香只有安神的功效吗，”梁璟眼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那熏香只要熏上两柱香的时间，香味便会在熏香者身上弥留，长久不散。”

“原来如此，”萧纵作懊恼状，“是臣大意了。”

“你承认的倒是爽快。”梁璟终于有勇气同他对视。

“那是自然。”

这人也真是奇特，连讽刺之语都可当作夸奖。

萧纵唇角勾起笑意。

“臣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陛下您吗？”

他问，语气沉沉，没有一丝被发现的慌乱。

“你不怕朕杀了你吗？”梁璟撑起仪态，眸光微仰。

“陛下能杀了臣吗？”

萧纵的身形本就比梁璟高大，加之梁璟坐在榻上，四目相对，反而他更像是纵观天下的帝王。

“且不说臣有十五万大军在手。”萧纵走到梁璟面前，鼻尖快要与他相抵。

“何况二皇子、司马丞相、厉长史……个个都是国之栋梁、重器。”

“陛下说，若臣将他们的死因告诉天下人，陛下这皇位还坐得稳吗？”

“你，大胆！”

“臣确实大胆。陛下以为先帝为何会日渐憔悴，当真是年迈不支了吗？若非有陛下在，臣又怎敢如此大胆。”

“你休要胡言乱语！朕……朕从未参与过此等事！明明都是你！”

“陛下以为臣当真一句话也不曾提起陛下吗？臣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险呢？”

“臣的背后，一直都是陛下您啊！”

“你……你到底想怎样!”

梁璟声音都颤了，到底是初登大宝，不似先帝那般遇事沉着冷静。

“臣想怎样陛下不知道吗?臣以为这夜夜长谈陛下是知道臣的心思的。”

“你!“指尖撩紧，骨节捏得泛白。

“陛下……”萧纵指探向梁璟的颈，贴得更近。

“舍身而为天下，何乐而不为啊。”

“混蛋。”

梁璟的眼尾泛红，晶莹欲落。

“朕是皇帝！”

“臣知道些下是皇帝，可臣想要的……”

“就是皇帝。”

“你想要这位置便自己夺去啊!”

哽咽出声，梁璟一时混乱，说出这等荒唐话。

“臣对这位置不感兴趣，臣只是……”

“想要您。”

“混，蛋。”

……

“陛下莫哭。”萧纵捧着梁璟的脸。

眼角即将滑落的泪被啄去。

风云翻涌，长龙驰骋。

沉沉黑夜里，传来低喃：

“陛下还是别较劲，松一些。”

“不然臣不能保证陛下不受伤。”

“混，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