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家宴

今天,当我们走到奥古斯特摆摊的那一片推车和摊位时,一个我认识但不知道名字的人类朝我们跑了过来。我之前见过他从奥古斯特这儿买东西,有时候也会过来和他聊聊天。

“奥古斯特!你听说昨晚发生的事了吗?”

“没呢,发生什么了?” 奥古斯特停下手中的活,抬头问道。另一个人类看起来忧心忡忡,这立刻也让奥古斯特担心起来。

“塔夫坦勋爵和夫人死了!”

奥古斯特手中的东西掉了下去,脸上满是震惊。

“什么?真的吗?怎么回事?他们的儿子怎么样了?”

“谢里夫三世勋爵幸好安然无恙。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说是怪物袭击,也有人说是暗杀!我听说他们死在卧室里…… 总之,他们要在教堂举行一场公开葬礼!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说不定你想去表达一下敬意。”

奥古斯特点点头。

“好的,当然。给我几分钟把东西锁好,然后就和你一起去。拉克,你想来吗?”

“谢里夫会在那儿吗?” 我问道。他们刚刚提到了他的名字。

“几乎肯定会在,是的。” 奥古斯特确认道,“这可怜的孩子。既然你们俩是朋友,我相信见到你对他会有好处。”

我不太确定我是否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和你一起去。”

奥古斯特、那个不知名的人类和我一起朝着街上大多数人似乎都在前往的地方走去。很快,我看到了我们的目的地:一座巨大的建筑,虽然没有我昨晚狩猎的地方高,但要宽得多。入口处装饰着雕刻成相互缠绕触手模样的石柱,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单间,我敢打赌集市上所有的人都能同时挤进去。显然,他们似乎正打算这么做。

这里人多得让我有点不舒服,但没有一个人看我。他们看起来都很严肃,很多人在哭泣,但大多数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都挤在一条长长的队伍里,随着前面的人离开、后面的人进来,队伍缓缓向前移动。我们似乎都朝着房间的前方走去,在那儿,一幅两个我认出是昨晚我吃掉的床上那两个人类的画像前,燃着一支小蜡烛。

哦。这都是我的错。…… 应该没那么严重吧,对吧?

最终,我们走到了房间前面。一排排长椅分列在向前移动的人群两侧,坐在最后一排长椅上的是谢里夫和他的娜娜。泪水从谢里夫的脸上倾泻而下,把他的衣领和下巴都浸湿了,就好像他掉进了水坑里一样。他看起来…… 很伤心。但他为什么伤心呢?他再也不会因为掉进水坑被妈妈骂了呀。或者其他任何事!我朝他走去,准备提醒他这个事实,但他止不住的泪水让我脚步放慢,心跳也变得沉重起来。

“呃…… 谢里夫?” 我犹豫地说着,朝长椅走去,“嗨。是我,拉克。”

他抬头看着我,显然看到了我,但泪水让他无法回应。我真的非常讨厌眼泪。我还是很难理解它们。其他人看起来也都很悲伤,但是…… 也许他是喜极而泣呢?

“你开心吗,谢里夫?” 我问道,“你再也不用担心你妈妈把你带回家了。她再也不会对你大喊大叫了。我们可以一直玩,一直玩,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他倒吸一口气,泪水停了一下,惊恐地盯着我,接着眼泪又以更汹涌的势头流了下来。他的娜娜看着我,眼神里既有愤怒,又有…… 别的什么。一种不完全是恐惧的神情。事实上,附近很多人都在盯着我,没有一个人看起来高兴。

“拉克!” 奥古斯特厉声说道,连他的声音都带着那种不安的语气。

我僵住了,满心都是无法理解的恐惧。他在我旁边蹲下,怒视着我,我甚至希望他的眼神是充满攻击性的,但显然不是,而这不知为何更糟糕。

“向谢里夫道歉。” 他命令道。

“对…… 对不起。” 我下意识地说道,甚至都没想过要责备这个人类对我下命令。

“在葬礼上说这种话不合适。” 奥古斯特告诉我,“你明白吗?”

我咽了口唾沫。

“不明白。” 我轻声说道。

他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也只是一点点。他又替我道了歉,然后在再次开口前,把我带出了那座大建筑。

“你知道我们在里面做什么吗?” 他问道。

“你说那是一场葬礼。” 我慢慢地回答,“…… 什么是葬礼?”

他叹了口气,又蹲了下来。

“谢里夫的父母昨晚都去世了。” 他说。

小主,

我点点头。我已经知道这个了。

“葬礼是人们聚集在一起,悼念那些回归迷雾守望者怀抱的人的地方。当人去世后,他们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们庆祝他们的生命,但也为他们的离去而哀悼。死亡是一件悲伤而严肃的事,拉克。你不能把它当作一件幸运的事。”

“但是…… 这就是啊!” 我皱着眉头抗议道,“谢里夫每次提到他妈妈,没有一次不是在抱怨她!为什么她走了他还难过呢?”

奥古斯特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一种我仍然无法完全解读的眼神。有点像悲伤,但又…… 不太一样。就好像他因为我说的话或做的事而难过,因为他觉得这伤害了我,或者因为他觉得我还是不明白某些事。

“我肯定谢里夫是爱他的家人的。” 奥古斯特坚持说道,“也许他并不总是认同他的母亲,也许他和她在一起时并不总是开心,但你可以爱一个人,同时又对他们感到沮丧。他的母亲非常爱他,他也爱她。现在她永远地走了,无论以后有多少玩耍的时光不会被打断,他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在他的余生里,他心中永远会有一个空缺,那里本该是他母亲的位置。虽然这种悲痛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轻,但永远不会消失。我们生命中的人是特别的,每个人在某个人的生命中都是特别的。这就是为什么每一次死亡都是一场悲剧。这就是为什么每一次死亡都必须被尊重和敬畏地对待。”

他站起来,向我伸出手。我犹豫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我们一起回到了他的摊位。我越来越多地想起克莱雷塔。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太明白,但就像所有的事情一样,从现在起,也许直到永远,我都会把他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我得知谢里夫已经离开小镇,去另一个城市和家人一起生活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