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林御史竟也是个心口不一之辈。”
林尽染微微摇头,眼神中略有一丝戏谑,“这话,林某倒真是没听明白。”
薛坤的视线在他面上凝定,“林御史该知晓薛某指得是什么。杜府尹对清雪可是情根深种,若知晓林御史为区区十万两白银而袖手旁观,你二人怕是再难同心同德吧?”
“哟,这话倒是说在点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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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撩起衣袍,又换了个盘腿的姿势,一手抵着下颌,沉吟片刻道,“薛掌柜觉着杜子腾能偿还得起这十万两白银?你我也算是生意人,这桩买卖值不值得做,你心里本该有谱。”
“你当真不在乎与杜子腾之间的情谊?”
“薛掌柜啊薛掌柜···你实在令某大失所望。”林尽染不由的撇了撇嘴,轻笑道,“昨夜元瑶提醒林某,不论薛掌柜抛出是何诱人的消息,牢记切莫去寒园。如今看来,倒是薛掌柜耐不住性子,只顾一昧讨要。”
说罢,又缓缓站起身来,随即以睥睨之姿,轻嘲道,“方才兴许薛掌柜命人将林某擒下,某尚能高看你一眼。可惜,手上捏了张无关紧要的筹码,还妄想与林某谈判,啧啧啧···果真是自不量力!”
林尽染这番言论不就是在说他连上赌桌的资格都没有嘛,换言之,下回还得寻个有些分量的人出来说话。
如此轻蔑、愚弄之词几是令薛坤气愤至了极点,随即一把将手中的碗盏摔个粉碎,目光凛凛地望着林尽染,良久才竭力压低语音道,“林御史是在逼薛某当众杀了你不成?”
这番动静自然惹来对岸百姓的驻足围观,奈何隔了轻纱,尚未能看清里头是什么动静。可将将聆音阁已然传出话来,林御史正与新来的掌柜在醉仙舸议事。
谁都知晓,自元瑶姑娘纳入林府后,这位林御史就鲜至揽月楼。既是在谈话,定有人好奇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只是瞧眼下的情形,看似并不顺利。
林尽染转过身去,摊开双臂,一副颇为猖狂的模样,“你大可试试···不过你家贵人应该会屠你薛氏满门!或许,薛掌柜该回头看看你身后这些长安城的百姓,还敢当众杀我吗?”
薛坤并非是愚钝之人,林尽染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便是算准揽月楼不敢对他怎样。
或可说,其目的就是要逼薛坤动手,如此才有正大光明的由头针对揽月楼。朝堂上的制衡,皇帝陛下或可尚存犹疑。但眼前这位可是林御史,一旦将目光瞄准此处,彼时谁敢堂而皇之地与御史台的诸多御史作对。这就是他的底气,也是他的倚仗。
薛坤垂下眼帘,透着轻纱间的缝隙觑了一眼对岸的百姓,咬着牙根低声道,“今日午时!二皇子会亲至寒园,这足以打消林御史的顾虑。”
林尽染唇角一勾,拱手道,“如此多谢薛掌柜提点。”
薛坤望着他的身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林御史当真不想知晓清雪的下落?”
“清雪姑娘的生死,你或可自断,不过她的去留就由不得你。信我一句,她若是有任何差池,林某同样可以要了你的命!”
林尽染并未理会薛坤是何神态,他既是将清雪当做是交换元瑶的筹码,自然不会取她的性命。可依当下的情形看,这些姑娘的来历并不全像江宁那般有迹可循,故而去留也非薛乾和薛坤之辈尽能掌控。现下不过是恰巧碰上清雪这等尚能追查到原籍的女子。
光阴流转,一驾马车停稳在积善寺前。
二皇子刚一挑开车帘,就见林尽染端肃地站在马车边上。
“染之啊,今日这么巧,竟是在积善寺相遇?”
林尽染揖手一礼,“也不算巧,染之特意等殿下一同拜个菩萨。”
二皇子并未接过话,笑容可掬地放下侧帘,下了马车。
‘闼闼闼’
他二人方欲起身,一同入寺,便瞧见申越驾着马车疾驶而来。
元瑶未等申越取来车凳,径直跳下马车,快步踱至二皇子与林尽染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