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取一张餐巾纸揩着祥生的眼泪说,别哭,别哭。谁要你赔?跌破了(茶杯)不碍事的,越跌越发。
小祥生不再哭出声,却嘘唏着说,我要看蛙蛙。
姥姥没听明白,问他,看什么娃娃?阚娟拿着装垃圾的撮箕正开门,回过头说,妈,祥生要的不是娃娃,是青娃,就是刚才摔坏了的这只陶瓷茶杯上的釉彩画上的青蛙。
哦,是这么回事。姥姥抱起祥生走到厨房拿起另一只搪瓷茶杯给他,他双手接过,看看上面没有画儿,只有印在上面的一排标明厂家出品的细小红字,其它都是清一色的白,摸上去光溜溜的,祥生捏着茶杯的抓手兴奋了一会儿,就不要了,手一松,“吧嚓”落在楼板上。
在门外倒垃圾进来的阚娟听到响声,看见摔在楼板上的茶杯望着母亲说,妈,这茶杯不能给他玩,一玩就摔坏了。母亲有些轻微的慌乱,把祥生放下来,边拾茶杯边说,不给他玩,他就哭,他要青蛙,这茶杯上没有青蛙图案,他不感兴趣,也哄不好他。
阚娟从母亲手里拿过这只搪瓷茶杯,没有摔坏,只是它的底部边缘崩落了一块指甲大小的瓷片,虽然没有大碍,但看上去总不好,就像破了一点相的人,本来是光鲜的,但仍有美中不足。
阚娟把搪瓷茶杯拿到客厅左侧的盥洗室洗了一下,放回厨房。然后掏出手机给父亲打电话,手机响起彩铃,很快就通了,那头传来父亲的问话,娟子,找我有么事?
爸,上次马鑫财老板不是说过,带我们到他家别墅后面的郊野逮青蛙,现在祥生要玩赏青蛙,把家里有青蛙釉彩画的茶杯都摔坏了。阚娟话没有说完,就听到那头传来父亲的笑声和话音,行哦,你等着。
这是夏季的一天上午,汕头港北郊野一片青葱,田垅里禾苗正绿,池塘里荷叶连连,掩映在碧树浓荫中的一条条沟渠响起汩汩流水声,它们像血脉,搏动着郊野的生机。
沟渠的一侧是一条宽敞的公路,它是连接城市和乡村唯一可行机动车的公路。在公路旁的一棵绿荫如伞的木棉树下泊着一辆奥迪牌轿车,驾驶室门和后座车门相继打开,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分别是刘家富、阚娟夫妇和他们的儿子刘祥生以及小保姆毛珍珍。
毛珍珍一下车,感觉毒热的太阳照在身上火辣辣的,便抱起在公路上因好奇而跑动的刘祥生,走到木棉树下歇阴,他额头上汗涔涔的。
毛珍珍将带来的一包纸巾掏出来给他擦。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就仰起脖子嚷道,我要捉青蛙。站在路边的刘家富还真没招了,他是城里长大的,还从没有摸虾捉鳖的体验,更别说捉青蛙了。这会儿他望着祥生无奈地回答,我没有听到青蛙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