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亡者亲人给两百元钞票。
亡者亲人不就是其父母妻子。现在刘洋生的父母正在丧棚里没有出来,也没有注意听歌师唱歌。自然作为亡人妻子的翟皎月注意到了,她不能无动于衷。但还是有点犹豫,又听那歌师唱道:
亡人唠吵就这一回,从此阴阳两隔无穷期。
两百元钞票都不出,莫后悔,枉做恩爱好夫妻!
翟皎月蓦然站起来叫道,歌师,别唱了。遂走过去,将从羽绒服荷包里掏出的两百元钞票递给他。歌师果然不再唱,接过钱,说声谢谢。再开始唱其它的正本。
这时,坐在丧棚里的刘世延知道了,他慢慢地走过来,站在回坐的翟皎月面前低声说,皎月,你刚才这两百块钱就不该给,歌师来的时候,就跟我说清楚了唱一晚上(丧歌),500块钱。他还向亲戚朋友笑纳了不少烟不少钱呢!
翟皎月想起歌师所唱的歌词“亡人唠吵就这一回”,便说,算了,他就唠吵这一回。
这毕竟是在给亡子举丧,刘世延也不好去找正在唱正本儿的歌师论理或扯皮。虽然这是惨事,却也是白事。民间有种说法,叫做红白喜期,要热闹。刘世延一想:也是的,只要搞得热闹,对得起儿子就好。
坐在旁边列席吊丧的刘洋生的发小马力宏听到刘世延说的话,就冲着他说,现在的歌师都是搞钱,我有一个熟人做歌师不到10年,赚了不少钱,还在家里做了三层洋楼,比你家建的洋房还阔气。如今吃这门饭的人不错呢,算是有本事的人,他们也算做生意,是做夜生意,白天睡觉,晚上通宵唱歌,不要本钱,利润也高,还不要向国家缴税,划得来哦!
刘世延没有答话,觉得这是给亡子办丧事的场合,不适宜谈这个话题。他转过身,绕开一圈扎堆儿的人,又走进丧棚,坐在水晶棺旁,神情凄怆地给儿子守灵。
老伴正噙着泪水一拨一拨地给亡子焚化冥钱,作为亡灵的刘洋生正在捡拾冥钱,一把把地往自己湿漉漉的衣荷包里塞,塞得满满的,便绕出丧棚,找到正站在翟皎月面前的覃财兴,他二话不说,就将荷包里的冥钱掏出一把,递给他说,覃总,这些钱都掏给你吧!我不要,只想求你带我到澳门去谋点事。
覃财兴有些动心,并且反过来想:刘洋生确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如自己生前的妻子成了他生前的妻子,这不是他在争抢,实属无奈之举。因此,见刘洋生对他这般献殷勤,也不再恨他或者说不再计较他。
这会儿,覃财兴没有立即接过刘洋生递来的冥钱,只说就算我答应带你到澳门去谋事,你一身湿漉漉的衣服都没有干,又如何是好?
见覃财兴不收他的冥钱,就将冥钱放回衣荷包,一副懊丧的样子。
覃财兴倒有办法,他眼珠儿一转,就有了主意,对刘洋生悄声说了一句话,刘洋生点头,说我试一试。
刘洋生试什么呀?只见他走过自家的小洋楼二层生活间,站在客厅里叫一声,家神出来。忽然一个五柳长髯的老者不知从哪儿闪出来,笑容可掬地望着他说,洋生,家神在此!有什么事吗?
有事。不,没事。刘洋生期期艾艾地说着,就从湿漉漉的衣荷包里掏出一把冥钱,伸过去塞进家神黑袍下边荷包里,接道,就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