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空中一团厚积的阴云被天风荡散,现出一块晶亮而幽蓝的天空,阳光像一支彩笔,又给仙人洞村里的一切涂上了温暖的色调。
应该说施恩德毕竟是个好人,他人如其名,总是对人施恩抑或以怨报德。这会儿,他总想帮一帮向他家行窃未遂反而摔伤了左腿的涂冷肌,而且总觉得涂冷肌可怜,耳畔仿佛还萦绕着村里村外人关于他的传言,说他的母亲有精神病,生出他不久,正值隆冬,白雪盈门。
本来把涂冷肌抱在襁褓中的母亲发了神经,竟然打开门,把这婴孩放在雪地上,被父亲发现,他已冷得缩成一团,肌肉凉得发紫,哭得哈不出声来。要是父亲再晚来一步,这婴孩准会冻死。
父亲哪好责怪发神经的母亲,只埋怨自己没有提前注意到,他不由吩说,将婴孩抱送镇卫生院看病。
医生在开处方时,问这小伢叫么名字,他说,还没有起名。又想起婴孩被丢在雪地上冷得身体透凉的情景,突然冒出三个字来:医生,我姓涂,我家伢儿就叫涂冷肌吧!
于是,医生就在处方上写上涂冷肌的名字。……后来涂冷肌长大了,因为家贫如洗,几乎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样他从小就偷偷摸摸,偷吃的只能是聊以饱肚,久而久之形成了扭转不过来的坏习惯。
施恩德觉得他可恶又可怜,现在一只左腿摔伤了,就更加可怜,还是想让自家有神通的孩儿救他一救。
这个念头一起,不知怎么的,施在田就知道了。他正在和一个小朋友玩抓石子儿游戏。蓦然停下来,跑到施恩德面前说,爸,你要我帮涂冷肌,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会听的。
是吗?施恩德这么问,心里又生起一个想法:我偏不听你的,反正你能够救治可怜的涂冷肌,我现在就去找他,要他来找你,希望他的腿早点好。施恩德并没有把这个想法讲出来,而是直接赴邻村找到左腿发瘸而拄杖走路的涂冷肌,微笑着讲,冷肌,想不想你的腿脚好?
哪不想呢?涂冷肌说着,略略弯腰,撸起左腿裤管,从膝盖到足踝部位都肿了,皮肤乌黑。他让施恩德看了,抬起脸,苦笑着说,你有办法给我治吗?
我没有办法。但有一个三岁小孩能够帮你治,我想准能治好。施恩德肯定地说。
涂冷肌不停地揺头,还用拐杖在地面跺一下说,怎么可能?我在镇卫生院没有治好,正准备让爷老子把家里过年的腊肉卖了凑钱,到潜山县医院去找技术高超的骨科医生看病。你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笑人前,落人后,我的腿是伤了,你这样笑我,难保你的腿有一天也许会摔伤,甚至伤得更惨。
我可不是哄你的,更不是笑你的,你不相信可以,但你要记住我说的一句话,你的腿伤到县医院,甚至省医院、国家医院治好了巴不得,若是治不好,你还是来找我,我给你介绍一个三岁小孩跟你治。
说过这话的施恩德也不看涂冷肌可以想象的非常懊丧落寞的表情,就竟自离开了。回返途中,还在想:我家三岁小孩说的话还真灵,现在对涂冷肌施救还不是时候。
一个月后的一天清晨,施恩德就听到有人敲门,还有拐杖蹭地的声音,继而是夹带呻L的叫声,恩德叔,做点好事,你说哪个三岁小孩能够跟我治腿伤,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