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把点燃的煤油灯拎着扣系走出来,望着哭鼻子的孙子斥责几声,叫他拿着灯盏,说自己要弄夜宵,不得闲。
叶武富不再哭了,接过奶奶递给他的灯盏,只见爷爷已从堂屋墙旮旯拿来一把长柄铁爬梳,对他说,跟我一起到茅厕里去。
在茅厕里,叶武富拎着灯盏站在茅坑边,爷爷用铁爬梳把架在茅坑上的两块木板搭开,叫叶武富莫太站拢了,小心掉进入茅坑。
叶武富立马让开,把灯盏举高,那灯花像一支倒竖的毛笔,挥撒光芒,俨然将从茅坑里打捞手电筒的希望灿然抒写在爷孙俩的眼眸里。
只见爷爷把铁爬梳伸进茅坑里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从中间到周遭密密地捞,或捞起带有蛆虫、粪便的石块、布条、铁丝、木桩什么的,就是捞不起手电筒。
由于茅坑搅动了,那臭气比开始更加浓烈,但是急于捞起手电筒的叶武富和爷爷顾不得那么多,似乎被臭气同化了,已经不觉得臭或者说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爷爷变换许多种姿势,时而两脚跨在茅坑上捞,时而站在一边捞,时而弯着腰捞,时而蹲下身子捞,把整个茅坑各个部位掏了个遍,总算捞起了那支手电筒,正湿漉漉臭烘烘地躺在那把铁爬梳上。
爷爷拿着铁爬梳把柄,从茅厕里出来,叶武富跟在后面,依然拎着那结着灯花的灯盏照着。
爷爷没有立即从后门进屋,而是沿着环绕茅厕的土路到山边的水沟边,把铁爬梳及其那支手电筒上面沾带的污秽清洗干净。
爷爷一声不吭,揿一下手电筒按钮,已经打不亮了。他便旋开后盖,把两节已然浸湿了的电池倒出来。
那电池虽然没有沾上明显的污垢,但是也有臭味。爷爷忽然抬起头望着站在水沟边的叶武富用埋怨的口气说,这两节电池都报废了。顺手甩了两节电池,接道,也不知这个手电筒坏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