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村民的李县尉变得凶神恶煞,他放言如果三日之内,如果没有黄巾教徒的消息,要么充军发往凉州平叛胡人作乱,要么上缴粮食支援平叛。
一个人用挺起干瘦的胸膛,去问李县尉:‘上次是平叛,上上次皇帝修碑文,这都是第三次。我的阿母已经饿死了,家里只剩下一点种粮,我不知道什么太平教众,我身子骨也抗不住去往凉州的路途。李县尉,能不能等明年收成的时候我再补上?’
李县尉听后勃然大怒,‘汝母都死了,伱不好好在家守孝,还想东想西,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必须在三日内凑齐粮食!’
那人听后用竹竿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勉强站直,他瞪着通红的双眼望着李县尉质问道:‘我阿母死的时候,连下葬的地方都没有,结果被豺狼叼走,吃的只剩一截白骨,我去哪里守孝?!’
李县尉仿佛第一次听到竟然有贱民胆敢如此反驳,他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长刀,一刀挥下去,那人的脑袋高高扬起,落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滚到张七尺的面前,那双眼睛瞪的宛如铜铃般大。
张七尺满脸的骇然,这么简单就杀死了一条人命。
他愣愣的抬头看李县尉,只见李县尉得意洋洋的说道:‘嘿,区区贱民还敢顶撞我,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
‘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
张七尺浑身都在颤抖,他突然响起之前听到的童谣。
我们的命难道就是这么低贱吗?!我们就能随意受到欺辱吗?!我们的难道就必须吃的都不如马?!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啊!
他突然想起那天的亲自为他喂米汤的道人,这样的人都成了逆贼。
皇天啊,你是死了吗!!!
几天后,官吏从张七尺家蛮横的拿走最后一点种粮。、
断食几日的张七尺,饿的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
村里的树皮都被拔的干干净净,甚至都有人去吃黄土,可是那玩意儿只能骗骗肚子,吃多了还是会死人的。
张七尺喝着一勺又一勺的凉水,企图填饱肚子,可这又是能靠喝凉水填的饱的?
他撑着竹竿走出家门,村子里全是痛苦的呻吟。
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声,一开始施米粥的那个道人回来了。
死气沉沉的人就像是注入了活力,他们眼里仿佛有了活下去的光。
张七尺迈动脚步跟上队伍。
果然这次也没有出错,张七尺跟着队伍,见到了第一次的道人,道人有些憔悴,他带着粮食。
只可惜这回需要粮食的人没有这么多了。
张七尺看见道人跪在地上,捧起黄土,痛哭不止。
.......
骑着大马的李县尉在官道上驰骋,他不担心有人敢拦路,附近都是贱民,贱民又能成什么气候?
突然,马腿被什么东西绊倒。
李县尉从马背上摔下,摔了个狗吃屎。
他爬起来一眼就看见冒出来的村民,他勃然大怒,‘刁民,你们想干什么?!你十条命都陪不起我马的一条马腿!’
村民没有因为李县尉的话语停住脚步,反倒是提起锄头冲上来。
李县尉满脸的不屑,可是突然间他发现不对劲,这些贱民越开越多,一个,两个,三个......十个......一百个!
仿佛无穷无尽的浪潮。
哪怕是李县尉身后的县兵持刀赶上来,也无济于事,一个锄头扁担干不过县兵,但是十个百个呢?
李县尉吓得面色苍白,嘴巴都在哆嗦,他狼狈转身就逃。
没跑多久。
撞上了举着石头的张七尺。
张七尺没有犹豫,一石头砸下,李县尉双腿一僵,直接栽倒在地。
张七尺看着愤怒的农民们笑了,笑得前所未有的畅快,脑海里蹦出那首歌谣。
‘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
‘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
我们不是像狗一样低贱,我们是人,我们也不能被欺辱,官吏也并不可怕!!!
杀完县尉的百姓们聚集在道人身边。
天变得阴沉的可怕,狂风呼啸不止,仿佛酝酿着雷霆。
可是天上的雷霆迟迟没有显现,反倒是从人群中爆发出惊世骇俗的霹雳,那霹雳直冲霄汉,似乎要把这绵延四百多年的国祚给劈碎。
昔日里只敢私下喊的口号再也没有了枷锁。
众人高声怒吼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