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传书冷冷看着袁承天,道:“又要你指手划脚?便是你无事生非,先前你未入昆仑门墙,师弟们敬我如神,可是自从你上山入了昆仑派,他们一个个疏远我,看我的眼神也变了,先前是恭敬有加,可是自从你加入昆仑派,他们便一个个与你亲近,不再睬我,这真是岂有此理之事!先前全然不是这个样子,他们真是见异思迁,是可忍,孰不可忍!先前小师妹很是看重,自从你来了,一切都改变了!这都是你的错!”袁承天见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知如何分说才是。
赵相承怒道:“你自己胸狭窄,处处为难别人,反而怨别人疏远你,真是不可理喻!”傅传书道:“你也偏向他,仿佛处处都是我的不是,难道他便没有错的时候?你们看我不顺,却表面上又不显露,私下里以为我不知道?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我真的一无是处?”赵相承道:“传书你从来性格太过偏激,做事易于冲动而不计后果,实不堪大任;所以我那时有意将掌门之位传于你师弟承天,只希望你淡于名利,一心习练本门心法,以期光大本宗。师父这番良苦用心你怎么偏偏领会不了?”傅传书道:“我是昆仑派的大师兄,便是要传掌门之位也要传于我,而不是他——袁承天!——而你——师父却偏听偏信,只信任于他,而对我置之不理,师父,你究竟为何如此对我?——我竟不如他……”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赵相承道:“这总然不是你背叛师门的理由!”傅传书揾去泪水,冷哼一声道:“我便知师父你偏听偏信,所以要做这掌门之位,而今已成事实!你要揭发我背叛师门忤逆之罪,只怕也没这么容易!师父对不住,今晚你们两个都要死,这样一来任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了!”他说得心安理得,竟也不愧色,仿佛事情本来便要这样,在他看来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对!袁承天知师父方始神志清楚,体力内功尚未恢复,匆忙之间也难以应敌,只有自己与大师兄一决高手,可是纵使自己有胜他的把握,却也不能伤害于他——因为他可是师父的亲生儿子——虽然他们一直隐瞒,不欲为外人知道,可是他们不知道袁承天已知道,只是佯做不知,以免他们尴尬,这也是袁承天处处为他人着想,总是觉得别人可怜可悲之处,而看不到自己才是世间那个最可怜的人!不知别人纵然可怜,也有爹爹和娘亲怜爱,而他饱经忧患,多所磨难,在世间流浪那时节受尽凄风苦雨,别人的冷眼和嘲笑,有时受到不公时也无人为他打抱不平,因为那时他只是无依无靠的小乞儿,似乎世间人人尽可欺负他,而不用负出代价,所以人性的丑恶尽显无余,仿佛处处透着死一般的沉静,人人都默不作声,看别人受苦受难,仿佛他们便开心!世间多是冷酷!看不见的是希望,只有苍穹之中那颗明亮的星照亮世间前程的路,引导世间的人不再迷惘,挺起胸膛一路前行,只为梦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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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风起,松林传来夜枭的声音,让人心惊,仿佛杀人便在眼前!傅传书道:“袁师弟,你来。”他话语中透着杀气,仿佛他们已不是同门师兄弟,而是拔剑相向的敌人,已无同门之谊,满脸的杀气。袁承天随他来到远处一片松林外一片广场,只见已有杜鹃花树已萌花芽,在风中摇曳,再过月余便是花开满树,这昆仑山杜鹃花开,更是名动天下,只是在于边陲雪域,所以少有人到此观赏。尤以昆仑之巅那一丛丛的杜鹃花树更是艳绝天下,让人忘而人于天地之间,仿佛在九霄云海仙境之中,而不知实在人间!在袁承天脑海之中忘不了那年自己与师姊赵碧儿双双私上昆仑之巅,天水之泉那个终年碧水清蓝的山巅湖泊,湖左向崖边是一丛丛杜鹃花树,花树丛中更有赵碧儿娘亲庄夫人梦蝶之香冢。那时两个人心无所忌,在昆仑之巅,一时忘情,好想那样在山巅与世无争,便这样过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傅传书斜睨看了一下袁承天背后的轩辕神剑,心想:你先前也只不过是世间流浪的小乞儿,亏是我爹爹带你上山,你才有今日之境地,竟也要与我分高低论上下,真是岂有此理?便是这轩神剑你也不堪拥有?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缓缓抽出自己背后的昆仑掌教衣钵信物——昆仑鱼龙剑,此剑乃是历代掌门所佩有,秉天地之正气,剑乃天外陨石所锻造,可与天下兵器莫与争锋,和轩辕神剑不分伯仲!袁承天道:“师兄咱们可不可以不争斗,握手言和,从此还是同门师兄?”傅传书冷笑连连道:“袁师弟你此话未免欺人之谈,我已忤道本派,便是你容的,师父他老人家呢?他一向为人嫉恶如仇,眼中容不得沙子,便是你容得,他也容我不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舍命一博!师弟,出剑!”他话音一落,手中鱼龙剑剑诀一引,便自一招“剑指天南”一股凌厉剑风向着袁承天刺去,快而疾,似乎要一剑穿心而罢休!
袁承天见言语已无法打动师兄,只好拔剑相向,便不言语,出鞘剑势如虹,在黑夜之中打了几个亮闪,照得两个人眼前一晃。剑来招去,二人双剑比拼,若论武功内力似乎不相上下,因为在京都大光明殿中赵相承以昆仑派无上心法“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以授傅传书,可说这傅传书受其昆仑派无上之内功心法,武功自也突飞猛进,不可小觑;——而袁承天亦在昆仑之巅授师祖林正眠以几十年之内功心法相授,亦是不落下风,可说两者旗鼓相当,难分上下。在剑招之上傅传书则不犹有不如,因为袁承天悟性比傅传书来得快,领悟亦快,所以时间一长,傅传书便渐落下风!两个人一时之间斗的不亦乐乎!
时间一久,傅传书剑势终是不敌师弟袁承天,力有未逮,气得无以复加。他一跺脚,长叹一声道:“天亡我也。”他右手中长剑本自刺向袁承天,眼见胜之无望,似乎心生绝望,回手圈转,回剑自裁。袁承天心中大惊,失声叫道:“师兄不可以。”他身子前扑,撤剑抢出。此时他正在傅传书背后,因见师兄要自裁,是以要全力以救,心中再无他想。轩辕神剑被抛在一边,铮地一声插于地上,犹自在黑夜之中晃动不止!
眼见袁承天已近身周,他伸手去拿师兄傅传书持剑右手。忽然一股砭人阴风袭来,只见傅传书更不回头,本自挥向脖胫的鱼龙剑反而倏然向后刺向袁承天面门,一剑紧似一剑,刷刷刷一连三剑,招招致人死命。他脚上不停,直追袁承天,仿佛在地上滑行,其实是以轻功行走,快而准,让人防不胜防,若是一般人早已命丧当场。袁承天见师兄此举,也是心下骇然,实未想师兄竟会施此狠辣手段!他于仓卒之间,身子向后滑行,足下不停。饶是如此也被长剑削去些许长发。傅传书见一击不成,更要趁机而上。这时他已回转身形,阴侧侧道:“袁承天你还授首?”袁承天看着师兄狰狞鬼异的样子,心忖:师兄莫要入魔道,那样终要害人害己,得不偿失。只是怎生个法子,让他知过就改,悬崖勒马,否则将来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步,悔之晚矣!袁承天以双掌迎战师兄傅传书手中鱼龙剑,犹不落下风。傅传书见状,心中更恼,心想爹爹藏私,竟将武功传于师弟,而不传我;还妄想将来传掌门之位于袁师弟,疏不间亲,本来此事与师弟无干,他偏要厕身其间,只以为可以干旋此事,只是他忘了他终究是外人,怎么可以忘乎所以,参与本门本派掌门衣钵重大事情?今夜若不杀他,消息走露,自己非但掌门之位坐不了,更有杀身之祸,既便不死,以后也难以在江湖中安身立命?想想这一切都是袁师弟所引起,否则事事顺畅,自己于掌门之位已十拿九稳,不想偏偏闯出个他,要坏好事,真是岂有此理!
忽然袁承天不再容让,叫道:“师兄,你莫再过为己甚,不要迫我出手!”傅传书毫不领情,手上剑势非但不缓,反而更加凌厉,便出剑便道:“谁要你卖人情!”袁承天见师兄已是疯魔,言语已无法打动,只有比拼武功别无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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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地右手指点出正是《乾坤一指》中的一招“又见天南”指风凛冽,仿佛一道无形的剑气直迫人面。傅传书面色突变,失声惊道:“师弟,你怎么会这昆仑派的不传之谜‘乾坤一指’?——岂难道是师父私下相授?”想到此处他更加愤怒,目眦欲裂,虎吼一声,手中鱼龙舞动欲飞,只见寒光乍现,仿佛于天空中削下片片雪花。袁承天自然不会对他说起这事情来由,见他情势更癫,只有制住他,否则只怕他当真犯了失心疯,那样岂不糟糕了?想到此处,右手指接连而出正是“凤起天南”和“天地玄黄”只见指风已是锐利之极。直迫得傅传书不能进步,连连后退。袁承天伸手一指指气正点中傅传手腕阳池和会宗二穴。傅传书但觉手掌发麻,已是握剑不能,当地一声鱼龙剑落地。袁承天欺身而近,伸手点他穴道,让其不得动弹。忽地松林之外一女子声音传来:“休伤他命。”人已欺近,一式“素手把芙蓉”向着袁承天袭来。袁承天不加思索,一指点出,向着来人而去。这女子武动也是了得,足不沾尘,一式“虚步摄太清”竟而婉转如意,堪堪避过袁承天的指风。然后长袖一抖“明月还宇宙”去势甚疾,不待袁承天反应过来,已被长袖束缚——非是袁承天不能,乃是此女子武功已是化境。她这时跃身而近点他周身穴道,让袁承天不得动弹,然后收起长袖,来到傅传书切近,这时明月照下,清晰可见是白莲宗主白莲花。她看着傅传书,眼中满是恨与怜惜,低低道:“孩儿,你为什么要将你爹爹关在后山山洞?——这是忤逆不道的事?——更况且昆仑门规是禁止的?你不怕有朝一日事发,身败名裂,堕入万劫不复之地步?”傅传书似乎毫无悔意,争辨道:“是他们迫我如此?犹以爹爹为最,他先前便有意将掌门之位传给袁师弟?娘亲,你说我能答应么?先前爹爹不知我是他孩儿犹可,现在他知道了,还要一意孤行,还要这样做,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仁,休怪我不义!”白莲花道:“可他终究是你爹爹,你怎么下得去手?”傅传书忽然大声道:“从来的英雄都一己行事,不为其它!所谓‘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白莲花听此言语,气得身子发抖,伸掌便要拍落取其性命,一了百了,以免以后为害人间,可是久久未落下,她有时虽也毒辣无比,可是这傅传书是她和赵大哥二人的儿子,她怎么下得去手!良久,长叹一声道:“你去吧!我不杀你。只希望以后改过自新,洗心革面也就是了!”
傅传书并不言语,掸掸衣上灰尘,欲伸手捡起鱼龙剑和轩辕神剑。白莲花见他得寸进尺,怒斥道:“这两件兵器,一样你也不可以拿走!”傅传书道:“鱼龙剑是昆仑派掌门信物,不拿也罢,只是这轩辕神剑却不相干,娘亲你为什么不让传书拿走?”白莲花心想:让他拿去也好。傅传书见白莲花默不言语,似乎首肯便将那插于地下的轩辕拔起,又从袁承天身后取过剑匣放入,自己负于背后,又向白莲花磕头,说道:“娘亲,孩儿不孝,以后不再是昆仑派门徒!”说话戚戚然,可是他内心犹有不甘,总想还有卷土重来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