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很早以前,他就谋划在白桥镇这里打一场出乎敌人预料的防御战。
这需要银枪孝节军故意卖一个破绽。
咻!
小孩胳膊粗的短矛,从漕船上射过来,将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插在地面上,而且是一连插了两个骑兵!
跟插串串一样!
有个幸运的骑兵,躲过了漕船上绞车弩的射杀,居然如同开挂一般马跃檀溪,直接高高跃起,跳过了地面上的平板车。
然而他还没从落地的震动中回过神来,一柄陌刀呼啸而来,斜斩而下,将这个骑兵与他麾下的战马同时斩成两段!
血沫四射,震撼人心!
这一幕让还未冲到近前的骑兵,彻底放弃了越过平板车,跳入阵内的想法。
轰!
轰!
数不清的马匹撞在平板车上,一阵阵巨震。马队的速度,因为河滩上那些平板车的阻拦,速度已经减慢到了极致。
很多骑兵开始舍弃马匹,借着冲击力上前,并开始翻越平板车。
这时,手持角弓弩的弩手开始成为主角。不少下马的骑兵身体中箭后,直接倒在了车上,鲜血顺着车一路流淌到运河之中。
“这样不行啊。”
正在漕船上观看战况的方重勇微微皱眉。
回纥人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有点哈人啊。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下了死命令,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的战况如何,只管一个劲的往前冲。
若是继续拖下去,守阵银枪孝节军士卒会开始疲倦,然后出现大量伤亡。
“吹号角,让何老虎他们带人冲阵。”
方重勇对传令兵吩咐道,他决定提前上预备队。
直接一招定胜负!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早就埋伏在战线边缘的何昌期,举着马槊,带着两百骑兵,从阵线左手边的黑暗处杀了出来。
而王难得则是带着两百骑兵,从阵线右手边的黑暗处杀了出来。
疑似回纥骑兵的队伍,侧翼被人突袭,顿时阵型大乱。
何昌期跟王难得二人,领着预备队骑兵,像是两把尖刀,从敌军骑兵队伍中划过。
所过之处,无数贼军骑兵被长槊扫落马下,然后被自己人践踏致死。
见队伍侧翼大乱,这支规模庞大的骑兵再也无法维持冲锋,像是从山顶上崩塌的雪堆一般。
消融、溃散,跌落如狂奔。
方重勇抱起双臂,将漕船外河滩上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两军对战僵持不下,就如同太极图一般,强弱转换的时间节点,往往就是发起反攻的时刻。
不得不说,方有德的观点是对的。
兵不在多在于精,战阵厮杀的时候,常常只需要在要害之处,在关键的时间投入很少的精兵,就足以逆转局势。
兵马的精锐程度,以及出击的时机,还有后手的多少,往往决定着战斗的胜负。
多而无用的兵马,很多时候只是累赘,维持战线时还有点用,却左右不了大局。
“传令下去,除了已经去追击的骑兵外,其余各部不得追击,守好自己所在的阵线。”
方重勇再次对传令兵下令道。
冷酷得如同机器一般。
不求杀敌斩获,只求不出错。
半个时辰之后,四周又陷入平静之中。何昌期与王难得带人追击没有回来,也没有新的敌军来冲阵。
骑兵没有,步兵更没有。
哪怕到这一刻,方重勇仍然不能确定,今夜来袭击的就一定是回纥骑兵。
虽然他已经可以靠猜测得到近乎于肯定的结论。
“节帅,敌军已经退走了。”
满头大汗的段秀实走上前来,对方重勇抱拳行礼道。
刚才他根据战场形势,发射带火的弩箭来指引集火的方向,也是一阵手忙脚乱。
还好,事前准备比较充分,首尾相连的平板车没有被人突破。这些不起眼的运粮车,应该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但却关键时刻发挥了巨大作用。
若是没有这些东西作为强化过的木栅栏,想挡住骑兵冲击,无异于痴人说梦。
“各船清点一下短矛还有多少,够用几次,明日把数量报上来。”
方重勇看起来很是随意的交待了一句,这时候他才发现,冷汗早已打湿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