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后来欧阳修调任到了阜阳,他忘不了扬州的荷花和坐花载月,风流潇洒的生活,在城西的西湖遍栽瑞莲和黄杨,以扬州瘦西湖的风格安排阜阳的山水。他怀念扬州平山堂邀请诗友,带上歌姬,击鼓传花,饮酒作诗的那段往事,还写了一首诗,记念此事:‘菡萏香清画舸浮,使君不复忆扬州。都将二十四桥月,换得西湖十顷秋。’其实荷花哪里都有,大明寺里的琼花才是扬州特有的天下无双的传奇名花。”
天赐回忆起童年往事:“说起扬州的琼花,我想起了小时候爸妈带我们姐弟俩特地到扬州观赏琼花的情景。那琼花非常神奇珍贵,白花锦簇,绿叶翡翠,艳丽富贵,异彩纷呈,一天十二个时辰,改变十二种颜色。琼花盛开时,花香馥郁,满园飘逸,沁人肺腑,赏心悦目。据说隋炀帝为了便利到扬州观赏琼花,征用几十万民工,耗费巨资,开掘了运河,结果讨了一场没趣,扫兴而归。琼花只能在扬州土生土长,宋朝仁宗皇帝,三次命花匠将扬州琼花移植卞京,虽经精心培育,却是有树无花,但是移植回扬州后,又生机勃然,琼花簇簇,香飘十里。金兵远征扬州,将琼花树掳到北方种植,枯萎而死。幸好还留有残根,又长出新枝,奇迹般的复活了。我们愚园也移植了一枝琼花树,竟然栽活了,但还是不如扬州城的那棵琼花那么枝繁叶茂,五彩缤纷,总觉花朵稀疏,香气清淡。”
他们从平山堂来到大雄宝殿,只见大殿破旧,面目全非,僧侣们为了生计,大多云游四方去了。老爷看到眼前凋敝衰败的大明寺,感慨万千:“崇祯年间,我来扬州观光,大明寺香火旺盛,大殿东侧的监真和尚楠木雕刻佛像金碧辉煌。来自四面八方的香客成千上万,络绎不绝,他们在监真大师的佛像前虔诚的顶礼膜拜。监真精研律宗经典,成为一代通律博学的高僧。他传戒弘律,曾剃度过四万僧侣。日本遣唐使几次盛邀监真去日本传授律宗佛教真谛,监真不畏艰险,矢志不移,历经六次东渡日本成功。”
这时有位小沙弥前来接待他们:“本寺玄真住持邀请各位施主到藏经楼饮茶。”在小沙弥的引导下,他们登上藏经楼,在一间禅房内见到了已九十高龄的住持玄真和尚。他虽已双目失明,但精神矍铄,声如洪钟。他起身招呼客人:“各位施主请坐,老衲双目失明,行动不便,招待不周,敬请原谅。难得有施主到本寺来,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有一杯清茶。”小沙弥捧来了紫砂茶具,沏上了茶。老爷饮了一口,猜测道:“这茶是不是苦丁茶。”玄真笑道:“施主猜得一点不错。这是本寺自己采撷炒制的苦丁茶,虽有点苦涩,但苦尽甘来,回味无穷。”
老夫人饮了几口说:“苦丁茶良苦生津,滋润补虚,是保健的上品,常饮延年益寿。”宾主谈起了监真和尚东渡日本和律宗佛经的事,玄真和尚感叹道:“律宗这一派传到我这一代已是后继乏人了。我的师兄弟大多到别的寺院去了,徒弟们为了生计,也纷纷云游四方,离开了大明寺。”天赐取出五百两银子捐赠给大明寺:“这是我们为修缮监真高僧佛像的一笔捐款,不成敬意,望笑纳。”玄真住持回赠了几本律宗佛经,还有一尊监真和尚的袖珍干漆夹苎佛像和一艘监真东渡日本的微型船模。
老爷、老夫人和天赐翻开线装本浏览、传阅,玄真住持指着一本绣真画册,深情讲述了监真六次东渡日本的感人事绩:“第一次东渡因为劣僧向官府告密,还没出师便告夭折。不久,监真高僧买了一艘军舟,带八十五名弟子出海,但是刚出长江口就遇到巨风恶浪,船被击破,二次东渡遂告失败。第三次东渡出海遭遇逆风,触礁船裂,被困荒岩三天三夜,水米无进,功亏一篑。第四次东渡是在福州出海,被地方官截留,功败垂成。第五次在浙江东海被西南风吹到了南海,最后飘流到海南岛。那年他已六十二岁,双目失明,体弱多病,但他东渡日本的决心始终不渝。这时第十次日本遗唐使来到扬州,他们征得唐玄宗同意,但条件是要带道士同行,日本不信道教,遣唐唐使不想带道士去日本,最后决定两者都不带,监真高僧如果自愿的话,可以让他乘船前往日本。于是,监真第六次东渡日本终于成功了。他为日本太上皇和天皇以及数百名沙弥授戒,还带去了大唐先进的文化和科技,真是功德无量。监真七十六岁在日本唐招提寺圆寂,监真的弟子们为他建造了一座干漆夹苎佛像,至今还保存在日本唐招提寺内,被视作日本的国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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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大明寺出来,感到腹中空空,就近找了一家饭店吃午饭。这是一家新开的饭店,内部装潢得非常奢华,但生意却十分清淡。他们在一间豪华的包间坐下,老板亲自招呼客人:“各位客官想点什么菜肴?”老夫人问:“你们有哪些特色菜肴?”老板介绍说:“我们这饭店是家百年老店,专门经营维扬菜。满清八旗占领扬州,屠城十日,我家饭店被烧毁殆尽。今年东借西贷,终算重建了这家饭店。现在扬州住了许多满清两白旗的旗人,为了做满清新贵的生意,创新了维扬菜,取名叫‘满汉席’。你们人少,吃不了浪费,还是点几只本店的特色菜肴实惠。本店有清炖狮子头,蒲筐包蟹,竹笼装虾等美味佳肴。这是本店的菜单。”
天赐说:“我读苏东坡《扬州以土特寄少游》中提到有鲜鲫、紫蟹、春莼、姜芽、鸭蛋这些土特产,你们不妨创新一种名叫‘东坡席’的维扬菜多好。”老板赞扬道:“这位公子说话很有见地,有经商的智慧和头脑。托公子的福,今后一定创立出‘东坡全席’来,招待四方宾客。”老爷说:“我先点几只,清蒸鲥鱼、柳条穿鱼、蒲包紫蟹,夫人、天赐,你们再点几只。”老夫人说:“我只要文思豆腐、春莼虾仁。”天赐说:“再来清炖狮子头、东坡鲜鲫汤、东坡肉方和五客扬州炒饭吧。”他们仨人和管家、丫头一起饱餐了一顿扬州美食。
饭后,他们乘坐马车来到扬州城外的梅花岭,祭奠史可法的衣冠冢。他们看到在史可法衣寇冢后建了一座史公祠,内有史可法的一尊泥塑坐像。天赐说:“当年我和罗成在金陵燕子矶遇见史可法,他只身从扬州突围来到金陵,听说福王早已弃城出逃,便投江殉国了。我们到扬州梅花岭为史公建了这座衣冠冢,几年过去了,祭祀史公的人络绎不绝,还建起了一座祠堂,史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老爷感慨万千:“史可法是愚忠愚孝之臣,要是当初能高举抗清复明的大旗,组织义军北上山东抵御满清八旗,也许南明福王小朝廷不会很快覆亡。”老爷提笔书写了一副楹联,挂在祠堂上:
点点梅花英烈泪,满腔碧血忠魂心。
天赐也提笔奋书,写下一首悼词:
祭 史 公
杜鹃恹恹天昏昏,衣冠冢里空断魂,杜宇啼血声声闻。多少恨,留取丹心报国门。
他们回到船上已是日落西山,残阳如血的傍晚时分。老夫人伤感道:“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让人悲痛、压抑的伤心之地吧。”于是天赐便命拔锚启航,连夜驶离了扬州。夜间他们渡过了浩淼的扬子江,来到京口古渡停泊。他们风雨兼程,不久就来到苏州,停泊在愚园后门的水码头。元贞和云汉闻讯兴高采烈地到码头迎接,只听云汉甜美的童音:“妈妈,爷爷、奶奶和爸爸都回来了。你们给我带礼物没有?”老夫人抱着孙子亲了又亲:“有,有。等会儿给你。奶奶想孙子了,风雨兼程地赶回家。你看,这两年我们的宝贝孙子又长高了。”元贞说:“云汉快下来,奶奶抱不动你。”
天赐说:“云汉,来,骑在爸爸的肩膀上。噢,我们的儿子变成巨人了。” 他们来到大客厅,山伯、英台、罗成、欧阳和丹霞也来了。老爷抱着外孙女丹霞,喜笑颜开:“我们的白雪公主更漂亮了。”天赐取出一大堆礼物分给众人,云汉发现了一尊干漆夹苎佛像和一只微型船模,问天赐:“爸爸,这是不是监真和尚的佛像和监真东渡日本的船模。”天赐高兴道:“儿子说得一点不错,喜欢吗?”云汉爽朗地回答:“喜欢。你能赠送给我吗?”天赐说:“那就送给你吧。一定要好好珍藏。”云汉认真地说:“我把这佛像和船模放在我的书柜里珍藏着。我将来也要像监真大师那样出海远航,做个大学问家。”
晚上,元贞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洗尘接风家宴。元贞说:“老太爷和老太君年事已高,今夜就在他们二老的松鹤楼里举办小型接风夜宴。老太爷、老太君,这是清蒸鲥鱼,尝尝鲜。这鲥鱼刚从长江里捕捞上来,很新鲜。”老太爷尝了一口,赞美道:“嗯,味道不错,这是一道时鲜菜肴,大家尝尝,手艺一流。”老太君尝后赞不绝口:“这是元贞的拿手菜肴,做得越来越好吃了。”老爷、老夫人尝后也说:“比我们在扬州吃的清蒸鲥鱼还好吃,饭店做的鱼徒有虚名,不如元贞做的地道、好吃。”山伯和英台也赞赏说:“苏州人的家宴菜肴就是能与饭店名厨媲美,有的菜肴还略胜一筹。”元贞不好意思地说:“大家过奖了。这时正是鲥鱼刚上市的季节,它本身肉味就鲜美。这鲥鱼的上品背黑绿色,肚皮银白色,鳞下脂肪丰厚,真是最鲜嫩肥美的时候,连鳞也能吃。”天赐说:“看着这一桌美味佳肴,大家开怀畅饮,多干几杯。”丹霞也出来助兴:“我给大家唱一段昆曲《西厢记》,为老太爷和老太太祝酒。”云汉拉着丹霞的手,亲密地说:“丹霞,我给你演对手戏,你扮莺莺,我演张生。”两位童星清纯高雅的童声在客厅内飘逸回荡,给夜宴增添了温馨欢乐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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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结束后,天赐和元贞、云汉回到天然居二楼卧室。元贞忙碌了半天,在卧榻上休息,天赐在儿子房内与他游戏玩耍。银燕已经为少爷准备好了洗澡水,元贞催促说:“你们父子俩不要再皮闹了,你一路风尘仆仆的,身上一定很脏,赶快洗个澡,否则不许你上床。”天赐扮了个鬼脸去洗澡,云汉打着哈欠上床就睡着了。天赐沐浴过后,精神焕发,赤身裸体地上了床,看着娇妻已经躺在床上等待他,顿觉血脉贲张。他一点点褪去她身上的罗纱,一寸寸展露娇挺的胸脯、馨香的小腹。她怎么也按捺不住饥渴的情欲,抚摸他那矫健的肌体,亲吻他的宝贝。天赐则揉搓她丰盈的胸脯,两人交颈叠股地缠绕在一起,一直鏖战到五更方才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