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信说:“对,这是紧要事,阿弟不回老家。粮食运来这里,需要走大道,隔县跨州,过一道关卡交一道税。不如在东明县卖掉,在此地就近买粮吃,反而省事。”
徐盖连连摆手说:“不行,我家的种子不能卖掉,那是年年精选,穗穗优选。同样种在一块田地,比其他人家多收两成。宁愿多交税,把所有的粮都运过来做种子。单公子,你消息通达,替我多买几头牛,骡子驴子也行,多找些流亡人,妻儿老小包吃包住。”
“行,今儿就发出口信,明天后天就有牛驴及闲人来了。管家叔,咱俩连夜赶路程吧。”
徐盖父子当夜借宿乡正的家中,第二天起大早就去步量土地,规划道路。来到荒野中那个废弃的小村子,有许多倒塌的房子,土墙无顶盖,壁洞没有门窗。咦,有两小草屋整修齐整,两个老人在聊天。
徐盖上前与老人寒喧,老人听说徐盖来此落户种田,显得惊讶:“哎呀,你好大胆子,到这瘟神阴地落户种地,抛荒地到处都有,何必来此地呢?”
徐盖问:“老伯为何如此说,莫非此地有土匪恶霜?”
老人说:“咱姓殷,风水大师说:通天黄龙西来东去,经邙山出桃花峪,龙生九子分九条支脉,九龙在齐鲁大地上摇头摆尾,恣意任性。被孔圣人挟泰山所阻,九龙合一,扭头向北入渤海。其中一条瘟龙流经本地,自此人口稀疏无生气。风水先生说这村子是阴地。”
另一个老人说:“此话并非无中生有,前些年发大水。这个村子位于高丘不浸水,可是村前村后漂来好多尸体、死人死羊,死狗死猫。不多久,本村男女老少得了瘟疫死了许多人。活着的人离乡背井,流浪他乡偷渡余生。风水先生都说这地方风水不好,咱俩是过了花甲的老人,官府不收税赋不派役工,阎王爷不收咱俩,故土难舍,在此偷度余生叶落归根。”
小主,
“二老尊讳?”
“唉,将要入土之人,还啥尊讳名号。他年长,称他殷大,称呼我殷二。瘟后余生,老啦,不走了,一直住这儿,生前为家,死后为墓。”
徐盖说:“两位老者大难不死,还有后福。”
小懋功插嘴说:“老子书上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风水轮流转,瘟龙一去东海不回头。这儿是野鸡野兔黄鼠狼的天下,换了人间,万象更新,生气勃勃。”
“懋儿,老人们说这风水好歹,咱骑马在此地转几圈,看看地势地形。”
父子反复察看了周边的地势,徐盖对儿子指指点点说:“这废弃的村庄建在高土岗上,村前村后的洼地狭长,西方山地客水过境,多流经本村前后。大水漂浮来的腐败尸体,在此滞留引发瘟疫。如在上游方向筑一堤坝,过境客水绕经其他洼地泄流,本村就能避开瘟神作崇。懋儿,事在人为,风水因人而异!你要终生记住这句话。”
父子俩向殷姓二老借刀镰割草修房,老人欣然帮忙割芦苇,割茅草搓草绳。依着旧土墙盖上芦苇茅草,徐盖父子在新修的房子里歇息过夜。
隔日,管家叔领着两个家佣牵着两头牛来到了,徐盖大喜。管家叔唠叨唠叨:“沿途要骑在牛背上涉水过河,一条牛只能一个人,家中所有的物事都淸点记帐,留下个老佣守家。单公子和主母娃儿、家佣们从大道驾大车过来,要晚一两天才能到。咱从牛背上驮来够吃几天的烤饼咸菜,锅瓢碗盏,刀镰锹锄。锯凿爷刨。第一紧要的急事修房子。”
“与族中人交待淸楚了吗?”
我和族中人说:“徐盖卖了物事作本钱,到外头做贸易生意,田地委托族老们管理,收益损赠本族祠堂,族人皆大欢喜。”
“好嘞,咱们白天割芦苇茅草,晚上搓茅草绳。先修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