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丘洪无言,退下后,虞翻又摇着扇子问道:“老师新律,未免过严。上至卫禁户婚,下至斗讼诈伪,事无巨细,皆有名例,百姓无知,焉能记此繁杂?乡县狱吏亦是难为,如此碎语,怕不如简雅吧!”
陈冲看了他一眼,答说:“名例虽多,但神韵无二,无非是崇德尊高而已。若是平常处事,自不会与名例违背,若是心怀叵测,积虑为恶,则事事皆严,这便是改律的要旨。”
“至于为何碎语,”陈冲笑道“古时舜、禹、皋陶这等圣人言语,自然母须多言;但见周公以《大诰》言及大众,不也是碎语长谈?律不多不足以明善恶,语不碎不足以教黔首。仲翔,这个道理我在太学中谈过啊。”
说到此处,众人的口都有些干了,饮茶也不足以解渴,便唤人取了几盘甜瓜进来,几人削着皮分食解渴。这时候,陈冲才看见在树荫下站着两个孩子,便挥手让他们进来。那孩子这才躬身对陈冲施礼说道:“刘燮拜见叔父,今早太学王博士授课,讲多了两刻钟,故而来得迟了。”
这孩子正是大汉大将军刘备的长子刘燮,如今小字阿鉴,匈奴名是莫贺咄。今年他已满十岁,在刘备看来,已是学经明事的年纪。刘备自己武才尚优,文才却是寻常,为了将来考虑,刘备便派人送他到陈冲府中,希望陈冲亲自调教。陈冲自然明白,便让刘燮在府中居住,平时先去太学听经,回府后再加以凋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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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指着一个空的胡床对他说:“先坐到荫凉处凉快一下”,又问道:“今日王博士讲了什么?”
刘燮端正回答说:“今日说了《论语》,但多是些空话,无甚意思,不如听叔父讲史。”
陈冲闻之一笑,他说:“我在你这年纪,也觉得无甚意思,但读还是要读的,将来明悟精神,便知其可贵了。”
刘燮与陈冲的长子陈时本是同年出生的同龄人,但此前陈时已经夭折,陈冲一见到刘燮,便难免会想起城下灭门的场景,悔恨之下,继而将刘燮视如己出,每日都要询问学业,传课解惑。可惜刘燮对经学不敢兴趣,常说道:“些许儒术无有甚用,但知道典章、造句就可以了。”陈冲考虑到他未来也做不了经书博士,也不勉强,但也还是让他将四书五经都背熟了,以后总可以陶冶情操。说起来,刘燮之聪颖善悟,绝非寻常学生能相比,陈冲心里还是有些惋惜。
不过他也秉持着因材施教、因玉而琢形的原则,对刘燮善加引导。初时,刘燮受并州武夫和匈奴风气的影响,极为好武,每日都骑马练箭,根本不愿读书。陈冲就跟他说刘邦项羽的争霸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