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招乃是刘备青年时游侠结识的好友。听闻刘备大败之余,更是病重,牵招极为担心。刚刚落座席间,便问陈冲道:“关东局势可有变化?是否要我率师东援?”
刘备溃败的消息传至长安后,陈冲一直在安排相关善后事宜。这几日内,陈冲已接连下令,首先是北路段煨与中路钟繇尽数撤回并州;再令晋阳的董越、胡轸率部曲赶至蒲坂;又令驻留于长安的北军开始编练扩军,待精习战阵后,再开赴关东。牵招本是游侠出身,亦是武人喜好,自然不乐于为宫中戍守,反好于疆场厮杀,加上担忧好友,心急如焚,故而见面便有此问。
陈冲闻言却不作声色,挥手令左右都退去,等尚书台内只剩他两人的时候,他把携有董承塞关的帛书递给牵招,并对他缓缓道:“子经,我虽有此意,但恐怕你是去不成了。”
牵招读罢大惊,起身失声道:“建平欲反耶?”
陈冲再次挥手让他坐下,轻声说:“董承不过庸人,岂敢行此大事?但观其军势举止,在此国家危难时刻,断函谷,扼茅津,分明是造反无疑。我怀疑,他背后必有指使。”
牵招闻言,细思片刻,随即问道:“莫非是曹贼相诱,欲断我往来之道,正好尽夺河南?”
陈冲苦笑了一声,他走到牵招面前,用手指沾了沾茶水,低声说:“若是曹操还好,我怕的是另有其人。”说罢,他在桌桉上写了一个“宫”字。待牵招看罢,他随即抹去,又坐回原席,再问牵招道:“子经,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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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招顿时明了陈冲的意思:董承是国戚,他的举止极可能是天子的意思,若是曹操收买董承,董承在关中必然孤立无援,可以速战。可若是天子指使董承如此做,那么手段恐怕就不止于此了,一旦派兵出征,恐怕关中就另有大事发生。
“咳!”不待牵招回答,陈冲叹了口气,微微抚摸自己眉骨的疤痕,继续说道:“子经,你身为执金吾,管着宫省之内的禁军,正是现下最要害的位置。你若明白我刚刚的意思,就当知道,陛下若真是主使,那身边定有些咬人的小鼠!别轻看这些小鼠,它们口中含毒,一旦咬上一口,也能要人命呐!”
牵招手敲桌桉,边回忆边说:“让我想想。”但他很快犯了难,毕竟前些日子,董贵妃刚刚诞下皇子,宫中来庆贺的人极多,更别说上表祝礼的札记,若要一一清查,真不知从何入手。
沉思片刻后,牵招摇首说:“这并非数日之功,只能从长计议。若说现下能做的,怕只是更换郎卫,莫要官家与生人相处,再在宫省诸门布些眼线。”
他说到此处,忽然想明白一处关节,脚底生出一股寒意,直冲肺腑,这不禁让他言语稍顿,犹豫着说出心中忧愁:“可若是天家计议已定,只待发作。那你我现在布置,恐怕也为时已晚,于事无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