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枝枝不可能不受触动。
尤其在看到那个一只用坚强掩盖自己痛苦的先心病少年,最后滚落在粗糙的沙砾地上,痛苦地呼吸着,艰难地呼吸着,他那么努力想要和这个世界交换一点点氧气,但这个世界已经从内部开始崩坏,不会再怜惜他了。
这个世界在她眼中彻底崩溃了。
“赵枝枝,你真狠心”,天音轻飘飘地送来一句评论,“你本来可以救他们的。”
一个正常有着道德标准的人,都是听不得这样引导性极强的话语的。人会陷入自证圈套,会控制不住地自我责怪,会痛悔,会自残,会走向引导者最喜闻乐见的结局。
但赵枝枝偏不让祂如愿。
她强忍着几乎要顶破喉咙恶心感,仰头和不知藏在哪里的祂“直视”着,掷地有声,“你想让我愧疚,做梦去吧!能救他们的不是我,是你!你别想用这些莫须有的责任绑架我!”
她的生命止步的那一刻,战地世界便已经与她告别。预设了这么多“可能”会发生的事,却给不出任何支撑这种预设一定可以发生的证据。
她赵枝枝是人,却不是圣人。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救眼前的人。
那个世界已然成为往事,人就应该向前看。在这个世界,这里还有她看得见的苦难,看不过去的惨剧,有还能用得上她一身本事的地方,她怎么能舍本逐末,因为自己的来处在别的地方,就狠心抛下也已经与她建立起联系的这里呢?
她只看眼前,但只要看到了,就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不死不休。
祂听完了赵枝枝的心声,最终竟然沉默。祂饶有兴味地把赵枝枝往天边处的那一小块——容纳了赵枝枝在这个世界的情感连结的一小块画面,轻轻推去。
祂只说,“即便眼前的安稳随时都会被暗中的阴谋诡计吞噬,你也这么选吗?”
赵枝枝懒得回答,只是点头,远远地向那些人张开了双臂。
我终于回来了,她心中只有欢喜。
画面突然从静态变成了迅速扭动的动态,人群熙熙攘攘,仿佛突然走到了闹市之中,人人摩肩接踵,人头攒动,赵枝枝忽然就有些无措起来。
让一让、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