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邵小心地捧进一盆温水,跨过门槛时小心翼翼,怕惊醒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
即便心里有着预设,可魏邵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离开前,就妥帖地放置在榻边小桌上的、精细考究的饭食。
没有动过的痕迹。
一颗满藏着期待的、希望赵枝枝可以醒过来,乖乖吃下饭,再倚在榻上软软唤他名字的心,终于还是像这半个月以来的每一天一样,重重地提起,又轻轻地落下了。
没关系的,魏邵一向很会安慰自己,枝枝总是会醒的,早晚而已。
魏邵做不到对林峰100%地完全交付信任。以至于船只刚刚靠岸,他便抱着赵枝枝入住了这个渔村小镇上最高规格的一间客栈,请了全镇子最有名气与经验的老中医,秘密替赵枝枝又把了一次脉。
“这位姑娘失血过多,又连日受惊颠簸,身体本源遭受大损”,那白胡子老医者的话至今仍旧清晰地响在魏邵耳侧,“需要好好进补。其他的疑难杂症,倒是没有。”
“或许到了觉得安全的时候,就会醒了。”
觉得安全的时候。
魏邵满眼怜惜地为赵枝枝轻轻擦拭着身子,捧起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轻轻捏了捏,又缓缓弯下身去,在手心落下珍重的一吻。
是他亏欠了枝枝。
明明发现了林峰的不对劲,却还是允许他带路去天医门;明明知道自己不在枝枝身边,林峰不知道会对她做出怎样过分的事,却不能再快一点找到她,让她白白遭受蒙骗。
又明明知道林峰早就背叛过他们,心思深沉,不可轻信,却还是在枝枝的恳求下心软,放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枝枝。
终归是自己太没用了。
魏邵轻轻叹出一口气,他把赵枝枝的手妥帖地放回锦被里,双手捏着被角轻轻上拉,在赵枝枝脖颈处掖了掖,盖住任何可能漏风进去的气口。
他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眷恋地看着赵枝枝的睡颜。一缕长发落在赵枝枝毫无血色的双唇上,像是浓墨打扰了白净的熟宣,不合时宜,也惨淡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