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阴沉着脸,拄着拐杖立在她床头,目光毫无保留地在赵枝枝全身上下来回打量。
“圣女懈怠了。今日是丰饶会的第四日,贵人们还都在,圣女睡到现在实在是冒犯了!好在贵人们体谅我天医门重振不易,眼下都在前院喝茶等待,只好由我亲自来请圣女了。”
赵枝枝茫然地听完大长老的指责,心底却还是一阵阵发蒙。明明最开始大长老说服她代表天医门参与三日比试的时候,根本没提过这一茬啊!
“是、是啊圣女”,青儿悄悄凑上来,装作要服侍赵枝枝更衣的样子,低低附在她耳边提醒,“这些贵人多半是看在大长老的面子上、听说您的盛名才愿意赶来的。之前晾了人家三天,现在恐怕病是一个接一个地发作,根本忍不下去了!”
来找她看病的?赵枝枝在心里默默消化了一阵,抬头看见大长老阴晴不定的脸色,终于还是忍着眩晕下了地。
“那劳大长老与贵人们稍待。”
可刚刚从床榻上起身,赵枝枝就一直感到一股极其霸道的拖拽力,狠狠把她往地上拽。她想定身站稳,脑袋里又紧接着翻江倒海,好像把所有脑组织翻来覆去地捏碎重组,恶心感又恰好顺着胃肠食道向上逼迫,一声短促的干呕过后,赵枝枝虚弱地向后一倒,被眼疾手快的青儿扶回了榻上。
“大长老,圣女她很不好……”青儿眼眶中都积了一层泪,有些无助地看向大长老。可人微言轻如她,诸如“能不能不去”这种话,是肯定不能说出口的。
赵枝枝拍了拍青儿搀着她的手,闻言只是抬头看着大长老。
后者却面色冷漠至极地瞥了她一眼,“天医门重振雄风,难道不是圣女想看到的?”
“别让贵人们等久了。”
等赵枝枝收拾好走到堂前的时候,才意识到为什么大长老对这些“贵人”们如此放不下了。
那是何等的靡费、何等的铺张,简直宛如一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半点看不出天医门原有的苍翠繁茂、鸟语花香。
有人搂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歌女,轻纱罗裙,纤纤玉指勾着酒杯往人怀里灌酒,嫣红丹蔻在不可描述的位置辗转流连;有人身前摆着一堆名贵的茶盏,看不出来茶的品质,茶具倒是恨不得让人一眼看出他的身家,镶金带银玳瑁珠琥珀簪,怎么华贵怎么来。更有甚者,一路走一路往外撒钱,还得正好铺在他脚下,否则便要让侍从大声嚷起来,“什么破烂地这么硌脚!”
赵枝枝看得眉心乱跳,她偷偷觑了大长老几眼,暗叹一声好定力,这都能忍着没表情。
有面不改色在前开道的大长老,赵枝枝只用眯出几个笑来,简单应承了几句后便端坐在诊台,工具人似的替这些荒淫纵欲的大人物们收拾起身体的烂摊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