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才少年

今天是天嘉五年(564年)的元日,从天嘉二年算起,陈逸来到这个世上已经三年。三年来,陈逸已经从一个幼童成为一位翩翩少年;三年来,陈逸对这个世界懵懵懂懂,到逐渐融入相合;而三年来,陈逸却始终无法忘却另外一个世界。

天嘉二年春,陈逸接收了这具身体。病体完全恢复以后,受当今皇帝的恩准,陈逸就学于建康宫学。宫学,顾名思义由皇宫所办,但是入学的不仅仅是皇宫的皇子,为了彰显皇恩,王公勋贵子弟也可入学,和皇子们一起学习经学、律法、兵学以及六艺。作为国内规格最高规格的贵族学校,授业的先生自然多是名满天下、满腹经纶的名士和大儒。

三年的学习,饱受填鸭式教育的陈逸,在这个填鸭式教育初行的时代,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大放光彩,成为京城有名的“三才少年”。只是此“三才”并非天、地、人三才,而是天、奇、庸三才,三才是宫学诸师对陈逸神鬼莫测才识的总体评价。

天才是当朝司空、侍中、中军大将军徐度对陈逸的评价,陈逸天马行空、不拘一节的战术战法,常常令这位兵法大家膛目结舌;对于舰船兵器的奇思妙想的,更是令这位兵法大家心惊肉跳。“胆大心细、诡异狡诈、不拘古法、神奇多变,当称天生良将。且又深谋远见、心思缜密、博学多才,假以时日,修为当在吾等之上。”这是兵法主教徐度对陈逸的结业高度考评。

奇才则是出自教授诗经的散骑常侍、御史中丞徐陵之口。只是这个奇才并非完全的褒义,有褒有贬。不过在陈逸看来,应该是贬义居多。这个主要是因为陈逸的诗文作品时而绝妙无双,时而却是平庸不堪,让徐陵很是琢磨不透。承业的第一年,陈逸的一首《悯农》被徐陵视为奇作而震动京城。“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更成为劝俭戒奢的名句。接着《野草》和《游子吟》的陆续推出,更令建康藤纸贵了数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和“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一时成为绝唱。徐老师甚至在皇帝老子面前称颂陈逸“天下文才十斗,老臣得一,康乐独占其半”。只是陈逸在殴了其孙德言后,陈逸在护犊的徐陵面前宠信日减。本来这件事情也不足让徐陵对陈逸恨之入骨,只是随后不久陈逸又妄论佛祖,这让崇佛的徐陵青眼完全变成了白眼。“偶得妙句,然则庸俗过甚。”成了徐陵对陈逸不多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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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庸才,则是金紫光禄大夫、国子祭酒兼领慈训太仆周弘正对陈逸无奈评价。按说依照陈逸这个时代的聪明才智,再加上后世对五经的了解,静下心来用心诵记也不至于如此。只是生于批林批孔时代的陈逸,对孔老二的作品实在不太感冒,所以除了《春秋》、《礼经》、《孝经》和《论语》勉强合格,《尚书》和《易经》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趣学广泛,然则不在于此”成了周大夫的无奈评价。

自周以来,“六艺”已成为评判男子优劣的重要标准,尤其是贵族子弟。六艺者,礼、乐、驭、射、书、算也,只不过驭艺早已改为了骑艺。《礼经》成绩在那里摆着,陈逸的礼艺自然无需多说;乐、书二艺勉强可以算作中上;至于骑射,由于兴趣使然,又有之前良好的功底,陈逸的骑射二艺虽称不上“无双”二字,然则一直冠于全学诸生。尤其射艺,除了弓弩的石数外,陈逸的射技几能与教授箭术的军中神射并驾齐驱。

不过与骑射二艺相比,陈逸的算艺可以用强悍二字形容,算艺学习的主要内容是计数和《九章算术》。基础的计数陈逸仅用两个月就修完别人两三年才能修完的课程。至于数艺九科中的方田、栗米、差分、少广、商功、均输、盈朒、方程、勾股【注2】,陈逸表现出来的天赋和创造,就连教授算艺的先生都自愧不如。

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经学就成为治国的唯一经典。陈逸的五经之中,除了诗文尚算可以外,其他都属下下。所以“可为良将,可为计臣,则不可为治臣”是宫学诸师对陈逸的评价。其实除了诸师的评价外,还有一句“若从商事,定比陶猗”,则是学馆诸生对陈逸的一致评价。

诸生的评价源于陈逸的经营才能。天嘉三年,总感手头拮据的陈逸在求学空暇,于北市附近开办了个皂场。产品推出以后,由于远比当时所用的草木灰、皂荚粉方便好用,又比着动辄百金的澡豆(即胰子)价格低廉,去污力更强,很快就引得争逐高利的商贾们象狂蜂浪蝶一样,任如何驱赶,就是围在皂场门口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