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策却没工夫搭理公西枢的奉承之言,从托盘上取下一杯茶来,递给沈熠道:“小师弟,喝茶。没有家里的好喝,你就将就一下吧!”又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公西枢,手腕微一晃动,另一只装着井水的杯子便稳稳当当地落在公西枢面前,连一滴水都没有洒出来。
沈熠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问道:“三师兄,外面刚才发生什么事了,闹哄哄的?”
“是县衙的人过来了。”玄策解释道,“有个叫‘田县丞’的在闹腾,非要问我们为何要私闯民宅,还说要抓我们去治罪。我听得烦了,就卸了他的下巴,其他人也被震慑住了!”
“陶知县怎么说?”沈熠没有问那个田县丞的事,而是想知道陶震的态度。虽然赵宸说陶震是自己人,但他却不会随随便便就相信。而他之所以找陶震过来,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
“哪个陶知县?我没见到啊,县衙的人就是那个田县丞带过来的。”玄策一脸困惑地道。
沈熠本能地觉得不对劲。陶震身为现任同安知县,又是赵宸所选的代理人,在接到他的消息后,为什么会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县丞过来,这不合情理啊,除非陶震那边出了岔子。
趁着沈熠与玄策说话的功夫,公西枢匍匐着接近水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很是感激地道:“多谢!”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似乎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或许是仅剩的一点希望被玄策以雷霆手段给磨灭了,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面对玄策这么强大的对手,他又怎么能逃得了。而沈熠说得也在理,即便他逃出去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沈熠注意到了公西枢的神情变化,不禁有些唏嘘,于是问道:“公西掌柜,这个田县丞是你们的人吗?他与之前的涂曙有没有关系?”他之所以这样问,主要是想确认田县丞究竟是不是博古行背后的人所选的另一个官方代理人,毕竟斩草须得除根。总不能走了一个涂曙,又来一个“田曙”吧。若是这样,他在同安县的麻烦可能就没完没了了。
“我不知道。”公西枢摇摇头道,“京都那边跟官府的人是单向联系的,我虽是博古行的掌柜的,却没资格过问这些事,除非官府的人主动找上门来。”
“原来如此!”沈熠沉吟道,“罢了,先不理那个田县丞的事了。三师兄,劳烦你亲自去一趟县衙,看看陶知县是怎么回事,这里有我就行;公西掌柜,你还是继续先前的话题吧。”
玄策警告似的看了一眼公西枢,对沈熠说了声“小心”便离开了暗室。公西枢苦笑一声,捋了捋自己的思路,接着说起有关人口买卖的事:“我将剩下的人安置在这暗室之后,循例对他们进行了登记,具体名单就在那位道长搜出来的名册上。这个名册只有我知道,算是我与京都那边谈判的一个筹码。我昧着良心做这行,最怕的就是京都那边有朝一日翻脸不认人。一旦东窗事发,我就成了替罪羊。到时候性命不保不说,全家人也会陪葬,这才留了这一手。”
“你倒是有些小心思,还知道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沈熠道,“说说吧,你们把那些人都卖给谁了?药物试验是什么回事?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个‘玄珠’,究竟是一个什么组织?”
“沈爵爷的问题可真不少。幸好,这三个问题都有些关联,我倒是乐意解答。”公西枢欠欠地道,“博古行之所以要买卖人口,就是因为京都那边说,东家与玄珠达成了一项合作。博古行为玄珠提供用于药物试验的人,玄珠为东家提供他想要的特殊药物。因此,博古行将那些人都卖给了玄珠。而药物实验就是为了测试交给东家的药的效果如何。至于玄珠,这是一个从事药物研究的医馆,全名叫‘玄珠堂’,成立于百余年前,创始人被称为‘玄珠祖师’。
相传,玄珠祖师偶然得到了一本《玄珠密语天书》,从中学到了许多神奇的医术,研制出了许多有效果奇佳的药物,并治愈了不少濒临死亡的人,故而创建了玄珠堂。被他医治过的世人感念他的妙手回春,这才尊称他为‘玄珠祖师’。随着这个名号越来越响,前朝皇室也屡次召他入宫诊脉,甚至赐封其为太医,而他所创建的玄珠堂因而也成了举世闻名的医馆。
遗憾的是,随着前朝的覆灭,与前朝皇室有牵连的人都被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清洗。作为前朝太医一脉的玄珠堂也受到牵连,许多医者都遇难了,《玄珠密语天书》里的许多秘方也没有完全传下来,玄珠堂便渐渐没落了。因此,玄珠堂的后人才会一直想通过复刻这本书里的秘方,重现玄珠祖师的荣光。而这是一件极其耗费人力和金钱的大事,目前的玄珠堂自然无法承担。正好东家提出了合作,与他们各取所需,这便有了博古行买卖人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