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心里都记挂着姜云,因而一坐上车,徐雨溪就将跟姜云借的照片递过去。
姜家确实拍了挺多照片的,每年都会有好几张。她挑了好些,不同年龄段的都有。
董乔颤颤巍巍地接过来,就着两支手电筒的光,仍然觉得不够亮,恨不得整张脸都贴上去看。
看清楚里面那个小人儿的模样时,她的泪水不住地往下坠。
怕眼泪会打湿照片,她的头连忙往后退开。举起另一只手,隔着半寸的距离,隔空反复摩挲着姜云的脸。
“是我的阿湖,是我的囡囡。她不见的时候,剃光的头发都还没长出来。这张照片里面,已经长长了很多,看起来就像个女孩模样了。任谁看,都不会将她错认成男孩。”
说着,她又焦急地从旁边的包袱里,翻出那张包了好几层的老照片,摆在一起认真对比着。
二十年来,她诅咒、唾骂了无数遍那两个杀千刀的拐子,但在心里最没办法原谅的,仍然是自己。
当年,决定带上孩子去探亲的人是她。结果身体垮掉,将家里人折腾得够呛,还看不住孩子的也是她。
但凡她当时能多撑一段时间,熬到家里再生病,孩子都不会出事。
“妈,你瞎想什么呢。生病这种事情,哪里是自己那么容易能控制得了的。是我的错,没能将阿湖看好。”
坐在前排的徐江,看着照片里笑容明媚的姜云,同样哭得一塌糊涂。
数不清多少个夜里,他刚将眼睛闭上,思绪就会自动回到和四妹的最后一面:
怕吵醒在睡觉的妈妈和三弟,他捏着钱,轻手轻脚地出了屋。
站在走廊上不放心地回过头时,发现调皮的小姑娘从门缝里漏了只眼睛出来,正在偷偷地往外看。在他的催促下,才噘着嘴不情不愿地将门关上。
看到街上满满的人和车,在包子摊前被挤得歪歪扭扭时,他心里还暗暗庆幸着,好在自己没将她带下来,否则估计没几下就会被人冲散。
不远处就是火车站,万一有人抢了孩子,回头立刻跑上火车,那可真是想追都没地方找。
可是,等他拿着包子高高兴兴回到招待所,发现房门没关紧,而刚才答应过会乖乖等自己回来的妹妹却不见影踪时,整个天都塌了。
在噩梦里挣扎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要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