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大车驶离了问渠阁,沿着朱雀大街往南城而去。两刻钟后,车停在了莫如深的府门前。
夏平州有些沮丧地对随从说:“莫大人,怎么会这样?”
随从说:“小文,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
夏平州是文云孙假扮的,随从便是化装的莫如深。
文云孙说:“就是,五日前掌柜明明对合作非常感兴趣,而今却一反常态,甚是蹊跷。”
莫如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我们露出了什么马脚?”
文云孙说:“应该不会吧。”
莫如深安慰他:“别着急,我们另想他法。也许童伯并非童博,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
“不!”文云孙断然否认,“我对童博的文风十分了解,绝不会错。”
“好的,我知道了。容我再想想。”莫如深说。
文云孙有些不悦,觉得莫如深有心推脱。他施了一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如深让车夫把马车赶进府内。转身的瞬间,他看到彭超直奔府门而来。
彭超这几天一直在监视顾全,这是他派下来的任务。想到此处,他突然一激灵,急忙看向四周,盯着过往的行人看。
彭超走到他跟前问:“老三,你在找什么?”
他说:“是我疏忽了,小瞧了他们!”
彭超问:“老三,你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神秘兮兮的。”
他对彭超说:“走吧,大哥,我们回府再说。”
两人在花厅坐下,彭超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莫如深解释道:“文云孙怀疑《晚唐风云录》的作者童伯其实是他在知学书院的同窗童博。三年前,童博离奇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我与文云孙化装打探,不想坠入他人彀中,想必上次他们在我们离开后跟踪了我们,以至身份泄露,功败垂成。”
彭超问:“你怎么知道的?”
莫如深说:“看到你的瞬间,我就明白了。”
彭超仍是疑惑不解:“看到我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莫如深提示道:“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彭超愣了一下,说:“我去跟踪顾全了。”
莫如深点道:“这就对了。我能派人跟踪顾全,问渠阁的老板自然可以派人跟踪我。我疏忽了,想来他们跟踪了我和小文。”
“问渠阁?你是说问渠阁?”彭超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问渠阁?”莫如深很吃惊。
彭超解释道:“你让我跟踪顾全,大概四天前顾全去过问渠阁。”
莫如深顿时来了兴趣:“你说顾全去过问渠阁?”
“正是。”彭超略微有些懊恼,“当时,他在里面待了一盏茶的功夫,然后就出来了。我不以为意,所以没有及时向你报告。”
莫如深一边踱步,一边说:“我和文云孙是五天前去的,顾全是转天去的。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他问道:“顾全去干了什么?买书了没有?”
彭超使劲想了半天:“他是坐车去的,至于有无买书,我没看到。”
他自言自语道:“最近这顾全可是忙得紧,事事与他有关,看来要动一动他了。”
这时,提刑司的差役慌忙来报,出了人命案。
莫如深说:“让他们到临安府报案,凶杀案应由临安府侦破。”
差役回禀:“案子就是临安府转来的,死者是今科仕子,故而临安府的公人请大人过去一下。”
“今科仕子?”莫如深预感到有些不妙,“大哥,赶紧准备,我更衣之后咱们马上出发。”
死去的仕子名叫姜天,京城人氏,死于书房。姜宅虽然说不上十分豪华,但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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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建和张头已经来了,查验了现场。姜员外口口声声称儿子是今科仕子,必能高中,如今朝廷失去一栋梁之才,请官府严加查办。
因涉及今科仕子,张头建议请莫如深勘验现场,查办此案。穆建不想惹事,巴不得推给别人,于是派衙役通知了提刑司。
莫如深来了,开始勘查现场。穆建简单交待了几句,到花厅喝茶去了,落了个清闲。
莫如深走进了书房,仔细查看起来。书吏已经准备了纸笔,只待莫如深说话便开始记录。
他看了看尸体的情状,说道:“验!死者男性,年二十左右,体长六尺三寸,脑后发髻间及颈后有干涸的血渍。”
他伸手摸了摸死者的后脑,说:“后脑碎裂,有脑液渗出。胸前有数处伤口,方向平直——肉色干白,无血荫。”
他用探针插入伤口,说:“伤口深四寸,右宽左窄,凶器是一把刀刃为四寸的单刃匕首。”
他又查看了死者的身体:“尸斑沉积于身体后部,根据尸斑颜色及尸体僵硬程度判断,死者死亡了大约六个时辰,死于昨夜三更前后。”
他在死者的怀里发现了一张纸,打开一看竟是一封遗书。姜天觉得自己枉读圣贤之书,不配位列庙堂,欲一死以谢天下。
他站起来,仔细查看四周。柱子上有一小块血渍,上面还有几根毛发。
书架上有不少书籍,他随便翻看了几本。有的书上作了标注,看来姜天读书很用功,也很认真。
书桌边缘有残留的墨迹,已经干涸。笔搁上有一支毛笔,他用手摸了一下,笔毛很硬,看来最近一次用过之后,并没有洗。
笔洗里有清水,纸篓里是空的。地上有一个火盆,里面有烧过的纸张。
莫如深说:“彭捕头,你们仔细搜索,不可落下任何细微之处。”
彭超抱拳道:“是!”
莫如深对张头说:“张捕头,你把姜员外叫来,我有话要问。”
张头答应一声,出去了。片刻之后,姜员外跟着张头进来了,后面还跟着穆建。
莫如深知道穆建其实是来看自己的,也许想看自己究竟有什么本事,也许就是来看笑话的。
他不动声色:“员外贵姓大名?”
姜员外急忙回答:“小人姜志忠。”
他问道:“你是如何发现姜天死亡的?”
姜志忠说:“天儿是我的独子,本指望他金榜得中,光耀门楣,谁知竟遇此横祸。这几日,科场舞弊案发,我儿心中甚是不快。”
他问:“为何不快?”
姜志忠十分愤怒:“我儿姜天颇有才学,得中金榜不过是探囊取物。谁知奸人作祟,害得我儿寒窗苦读而无法金榜题名。不要说他,我也是十分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