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说:“大人容禀。病人的性命应无大碍,但舌头已经被咬去三成。恐怕会留下残疾,说话含混不清了。”
彭超急了:“含混不清也是说话,他什么时候能开口?”
郎中还是彭超强背回来给程达治病的那一位,他一看又是彭超,摇摇头:“这位捕头大哥,你急也没有用。病人如此重伤,恐怕三个月内不能开口了。”
“什么?三个月?”彭超彻底急了,“你想想办法!”
郎中摇摇头:“请恕在下才疏学浅,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莫如深明白事已至此,只好想别的办法了。他让彭超把郎中送出去了。
罗红缨担心地说:“杜永福不能开口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莫如深思索片刻,说:“我立即到范大人处禀报详情,之后,我们到杜宅去一趟,详细询问一下杜永福的家人和奴仆。希望能有所发现。”
罗红缨还是不放心:“万一吴大人和范大人怪罪下来,你该怎么办?”
莫如深面色凝重:“顾不那么多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岂能不禀报?”
罗红缨还想说什么:“可是——”
莫如深知道她很担心自己,制止了她:“目前杜永福交待的情况,加上我们查到实情,已经能够证明苏琦与京郊屯田谋私有涉,也算有成果。犯人重伤,我最多被申斥几句,应无大碍。何况我还用手机录下了审讯过程,可以拿给钦差大人看。”
说完,莫如深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罗红缨看看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莫如深忙到此时才想起今天吴瀚到过大堂,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于是问:“瀚儿呢?他今天怎么到了堂上?”
罗红缨解释道:“彭大哥回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教瀚儿练剑。我要来公堂,秦斌也不在,瀚儿吵着要同来。我拗不过他,于是带他来了。深哥,下次不会了。”
莫如深问:“他现在去哪儿了?”
罗红缨向周围看了看,说:“不知道,应该去玩了吧!他已经十岁了,我们不能总把他关在家里。瀚儿,聪明机灵,又会武功,应该没事,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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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深着急去禀报情况,吴瀚的事只好先放下了。
他先找到了范东麟,简单说明了情况。范东麟又带着他到了吴潜府上,向吴潜禀明了原委。
莫如深给两位钦差看了手机拍的审讯录像。除了惊叹于手机的神奇,也责备了莫如深几句,但还是鼓励他继续查下去。
吴潜说:“莫大人,你只管放心地查下去。及时向本相和范大人禀报进度,出了事,由本相负责。”
莫如深大为感动。他从宋史上读过,吴潜是南宋名臣,辅国安民,是南宋末年少有的名相之一。
名声虽不及文天祥,但他在与贾似道的斗争中没有趋炎附势,极力维护南宋的统治。
他深施一礼:“多谢二位大人鼎力相助,下官一定用命!”
吴潜赞赏地点点头:“莫大人年轻有为,正可大展抱负。你不趋炎附势,本相钦佩,只管放手去查。”
他说:“谨遵钧命!”
说完,他和范东麟辞别了吴潜,从吴府出来,各自忙碌去了。
回到家里,府内已经掌灯了。该是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却聚在大厅,丝毫没有吃饭的意思。
厅中地上跪着一个人,身材瘦长,右臂受伤,用于包扎的白布仍在往外渗血。
莫如深问:“这个人是谁?大家为什么聚在这儿?”
罗红缨的脸上带着几分喜悦,说:“瀚儿有出息了,让他说给你听吧。”
“瀚儿?”莫如深很诧异。
吴瀚把小胸脯一挺,说:“莫叔,您听我说。今日我在大堂听审,见到一人。”
莫如深问:“你说的是杜永福?”
吴瀚点点头:“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我见过他。”
“你见过他,何时见过?”莫如深越发好奇了。
吴瀚说:“那一日,我不想读书,也不想练武。我偷偷从家里跑出去,只想到街上转一转。在城内一个茶摊上,我发现贺宽和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说话。”
莫如深一惊:“贺宽?我们府上的贺宽?”
大家都很吃惊,贺宽不正是府上的仆役吗?
吴瀚说:“正是!”
莫如深想了一下,说:“你是说贺宽和杜永福在一起?”
吴瀚点头说:“是的,不仅他们两个,还有他。”
吴瀚说完,指了一下地上跪着的瘦子。
借着灯光,莫如深仔细看了一下瘦子的面容,他觉得有些面熟。
想到了他与杜永福在一起,莫如深恍然大悟:“他就是与杜永福在一起的瘦子,我在小吃店的茅厕见过他们。”
吴瀚说:“今日听莫叔审案,我听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聊。于是想到街上转转,谁知再一次遇见了这个人。我想那个姓杜的,抵死不认。也许这个人,知道些什么。我想请他回来作证,可没想他居然不同意,还想打我。”
莫如深责备道:“瀚儿,今后不可如此了。太危险了!”
吴瀚不服气地说:“我的武功可不是白练的,几招过后,我把他打倒在地。没想到他怀揣匕首,想杀我。”
莫如深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吴瀚大大咧咧地说:“放心吧,我没事。他拿出了匕首,然后我就拔剑,刺伤了他。接着师父就来找我了,我们就把他带回来了。”
罗红缨很得意:“瀚儿大了,不仅能保护自己了,还能抓捕不法之徒了。”
彭超赞赏道:“还是师父教得好!”
吴瀚满面春风道:“那是!”
莫如深完全明白了,告诫吴瀚道:“你很棒!莫叔很高兴!今后还是要注意,不可孤身犯险了!”
吴瀚点头道:“我知道了,莫叔!”
莫如深扫视一下周围,问:“贺宽呢?”
彭超低声说道:“放心吧。子龙看着他呢,他在一进院的门房里,根本听不到我们说话。”
莫如深点点头,回头看了一下跪在地上的瘦子,问:“你是谁?你和杜永福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