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宫中总时不时瞧见她与谢晏之间的恩爱,但也比不能相见得好。
见柳姒面色冷硬,他提议:“你若真恨我,就把我贬做奴婢,让我在你身边伺候。”
“胡闹。”
柳姒蹙眉。
真这么做了,岂不被人诟病。
“你既不愿待在上京,那就去杭州。”
杭州!
这下柳承明更是气得面色铁青:真去到杭州,那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怕她再将他撵到什么更远的地方,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咽下这口气,妥协着:“那我要平康坊北边的那处府邸。”
平康坊在皇城脚下,住在那里,日后想进宫也有办法。
柳姒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也没拒绝:“柳婠从前的公主府在那边,你要是不嫌弃,自个儿搬进去就是。”
柳承明笑眯眯:“多谢陛下赏赐。”
柳姒今日是听说他病得重了才摆驾前来,没什么事当然也不会久留。
离开兴庆宫后,柳承明面上才失了笑意。
他穿着单薄的寝衣,坐回床榻,胸口包着的绷布隐隐往外渗血。
长睫微敛,心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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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
诸事皆宜。
筹备了十几日的登基大典,如期而至。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阳光宛若金丝穿过太极殿偏殿的窗棂,照在殿内立着的一套天子冕服上,再一点点织入其中,为它镀上庄严的光。
挂在木架上的冕服极其华丽,是为大齐如今的新帝量体而裁。
十几个宫人小心翼翼地将青色衮服取下,为殿内那位全天下身份最尊贵的人穿上。
青色衮服上织着日、月、星、山、龙、华虫、火、宗彝八样纹章,下裳红罗襦裙上绣藻、粉米、黼、黻纹章,这华丽的金玉丝绸加身,象征着天威与民意。
柳姒展臂而立,耳边是殿外的吉乐,目光落在身上的冕服上。
这冕服她见永康帝穿过,也见柳承明穿过,终有一日却又是穿在了自己身上。
脑中蓦然想起在凉州时,第一微曾与她说的天命之言。
——“......若得缘法,便是这女子之中贵极之人......”
当初柳承明猜测:在这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女子莫过太后与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