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她的手骨,摸上自己侧颊,轻轻蹭着、厮磨着:“我也好想你。”
“郎君,喜服制好了,可要先过目?”
谢三的出现打破了这温馨的画面。
往后的几日过得很快,柳姒看着院中的竹子全部枯死,看着他为她换上喜服,盖上红盖,看着他带她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那场喜事除了他自己,无人恭喜。
她看着他在洞房花烛夜,带着她踏上西山,在曙光来临的最后一刻服毒自尽,与她同葬一副薄棺。
所有的画面都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仿佛旁观了一场戏,一场属于谢竹君一人的独角戏。
梦散后,人也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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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瑞三年,除夕。
大晴日。
新日高照,梅花满枝头。雪已停了几日,北风散去,徒留柔顺微风徐徐飘荡。
重华殿窗门大开,照去阴霾。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床榻之上,谢晏一袭浅衣,双眸紧闭沉睡着,眉头舒展,气息平缓。
一声鸟鸣飘过,他缓缓睁开眼,眸中还带着几分朦胧与茫然。
坐起身,夹着银丝的墨发随他动作披散肩头,清透的眸子看向手腕。
那里被绷布裹缠着,看不见藏在下头的伤口。
原来没死么?
环视殿内,空无一人。
他下床穿上鞋履,绕过重重陈设,来到殿外。
几日不见光亮,难免刺眼。于是抬手,阳光便又从狭长的指隙中穿过,落在脸上。
朦朦胧胧的交谈声令他回神,那声音很熟悉,仿佛刻在他的骨上,永不磨灭。
近乎跑着,往话音处疾步。
绕过几重院景,最终停在一处四角亭,红了眼眶。
两道身影站在四角亭外,他的视线独落在那淡紫色的身影上。
她蹲下身,细细拨弄身前的一盆矮竹,目光柔和,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身侧平意交谈。
“等会儿命人将这竹子搬到殿中去,署令说竹君快醒了,叫他醒来也好瞧见。”
姝丽的侧颊融入半寸光景,察觉到他的视线,她转首。
风仿佛在这一刻蓦然停滞,耳旁再听不见半点声音。
“你醒了?”
她站起身,笑着问他。
谢晏不敢错开眼,抬脚朝她靠近,小心翼翼地望着:“念念,你没事。”
柳姒失笑,牵住他手:“自然没事。”
放下手中花锄,一切恍如昨日。
“走吧,尚服局将凤袍送了来,你既醒了,正巧试试。”
“好。”
飞鸟停在枝头,旧木抽出新芽。
冬寒昨日散,晏柳似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