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倒并未食言,真按柳姒心愿将她关入重华殿中。
圣旨也在第二日降下:怀淑公主柳姒祸乱朝纲,于国不利;褫夺封号,幽禁重华殿,并施以杖刑。
逆贼柳承安与其同党卓江远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圣人不想他们活过除夕,行刑之日便都选在腊月廿五。
比起台狱,空旷冷清的重华殿要好得多。
平意不知寻了什么法子,自请入宫前来照顾她;柳姒入狱前给她安排了去路,可平意不愿丢下她。
乔家塞了银子给看守殿门的侍卫,派人送来了些过冬的衣物,柳姒穿着那些衣裳,心里头的冷好像才终于散去了些。
离行刑期还有十几日,柳姒待在重华殿中开始回忆起幼时的光景。
靠着这点闲事,一点点等待自己的死期。
直到腊月十三,新帝登基大典这一日,她被士兵带去了一个偏僻的竹亭,在那里见到了她以为再不会相见之人。
谢晏显然是从大典上匆匆赶来,一身官袍,语气冷淡:“听说公主想见我一面,有何事便快些说了吧,大典刚结束,某还需尽快回去。”
见他?
在重华殿被关了不知几日的柳姒脑中混沌,她何时说过想见他?
在甘露殿时她倒是想见他一面,可谢晏已然回绝,柳姒也不会想到那处。
跪坐在茶案后的谢晏见她面露茫然,冷了眸子:“不是公主同圣人说想见我吗?怎么?公主又忘了?”
原来如此。
柳姒不明白他为何改口同意,不过既能见上一面自然是好。
毕竟行刑之日将至,再在此时拖延,子宁与卓江远便再无生还可能。
她想起乔叶荣曾说:谢晏在准备贽礼。
明白谢晏恨她,若直接道明来意更会令他反感。
想罢,她斟酌开口。
“你从前说愿与我成婚,如今还作数吗?”
话音落下,亭中安静得可怕,谢晏看着茶盏中袅袅上升的雾气,冷然地闭上眼。
谢晏,你究竟在期待什么?
台狱中乔叶荣与柳姒的话,仿佛萦绕在他耳畔。
——“......这几日谢晏在准备贽礼,想必是要提亲......这贽礼会不会......”
“若谢晏愿出言保你,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即便他要娶我,我还不屑于嫁给他呢。”
“我本就欠不忘一条命......”
“不必救我与子宁,尽力救下卓江远就是。”
明明暗暗,仿佛与方才的话重合:“你从前说愿与我成婚,如今还作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