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姒抬头看了看天时,拢紧斗篷问道:“什么时辰了?”
“申正过了。”
她略略沉吟片刻:“是时候了,回去吧。”
回到谢府,柳姒特地从谈苍苑前的小轩旁路过,她看着立在轩中的那道玄色身影,辨不清眸中神色。
少顷,她换上一个灿烂的笑容,抬脚朝那个身影靠近,而后走到他身后牵起他的手,语气轻快。
“竹君,你怎么在这儿?”
正在小轩中作画的谢暄突然被人从身后牵住,他惊了一跳,转身就望见一张艳丽绝色的芙蓉面。
他屏住呼吸,看着眼前人一时未回过神来。
柳姒今日特地上了个妆,将她本就美丽的容貌放大了好几分。此刻她的眸子中带着不可忽视的柔和笑意,仿佛像在注视心爱之人一般。
只是那眸中笑意在看清谢暄的脸后消失不见,变作了惊慌失措。
“抱歉,我认错人了。”柳姒忙道。
谢暄自然知道她将他认作了谢晏,若是换了别人他定心中不喜。
可柳姒长得美丽,身份又尊贵。
所以他极有风度地说:“小事而已,公主不必致歉。”
听罢,柳姒才掩下方才的慌乱,颊上泛起红晕:“暄郎君不在意就好。”
“咦。”她目光落在谢暄身后的桌案上,“暄郎君在作画么?”
谢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自己还未画完的雪景,他拱手解释道:“这轩中安静,臣每日都会在此作画。”
柳姒抬手扶住他的胳膊,一触即分:“暄小郎是竹君的堂弟,不必多礼。”
说罢她语气带着敬意:“我画技不佳,一直想学却学不好,因此对擅画之人很是敬佩。”
谢暄不解:“我记得驸马的画技比我还好,难道他未曾教过公主?”
闻言,柳姒欲言又止:“竹君他……”
“怎么了?”谢暄问。
“他整日忙于大理寺的事务,即便回到竹坞居也是在书房待着,我与他倒不常在一处。”
柳姒说这话时,神情有些黯然,不过像是很快又释然:“他不在也好,我一个人倒落得清静。”
外界都说谢竹君与怀淑公主感情不错,怎么他今日听到的倒不一样?
谢暄心下生疑,眸光一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却见她也在面带羞意地偷偷看他,等与他视线相撞后,又飞快地将目光收了回去,脸上的红晕更浓,添生几分媚色。
她慌乱道:“我,我先回竹坞居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倒像落荒而逃。
谢暄眸光晦暗地注视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眼中阴鸷之气横生,没忍住,讽笑出声。
“呵,又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同王季纯那个贱人一般讨厌。
他回想起方才柳姒离开时看他的那一眼。
媚眼如丝,夺魄勾人。
原来如此。
谢晏那种假模假样,整日端着的货色如何能满足嫁过一次人的怀淑公主?
既不得满足,自然会想办法满足。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怀淑公主看上的会是他。
谢暄思绪几度回转。
或许,这是他的一个契机。
-
竹坞居。
水声连连。
盥盆架前,柳姒抹了一遍又一遍的香胰,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手,直到往日一双白净的手被她搓得通红,她才停下。
盥盆架上的镜子清晰地照出她的身影。
柳姒面无表情地抬眸,视线与镜中的自己相撞,她猛然一愣。
镜中的女人面容姣好,风姿绰约;精致的妆容将她本就美丽的五官勾勒得更加妩媚惑人。
这妆是她特意描的。
真是……太恶心了。
想到此处,她猛然抬手将盥盆架掀倒在地,铜盆落地,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里头的水溅在她的裙摆上,落下点点水痕。
屋外的下人闻声而入。
却被她一声冷呵又震了出去。
“不许进来!”
柳姒胸膛起伏不定,缓缓阖目;再睁眼时,似乎又变成了那个端庄的怀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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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竹坞居。
主屋内烧了极旺的暖炭,谢晏沐浴出来只着一件长衫,裸露的胸膛染着湿漉漉的水气,乌黑的发尾往下一点一点滴着未擦干的水珠。
柳姒坐在床上,衣衫半露,正拿着小镜在照什么。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将小衣重新系上,转首浅笑:“洗完了?”
她嫌屋里头热,便将里衣一并脱下,如今只穿一件小衣,堪堪将胸前隆起的起伏遮住,身后大片细腻莹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在这安静的夜里平添几分暧昧。
谢晏走到床边坐下:“方才在偷偷看什么?”
“没什么。”柳姒敷衍。
他靠近,于身后将她搂住,从她肩头吻至耳后:“不许骗我。”
这话他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