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掩什么?事实就是事实,你是觉得陛下会如昌邑王刘贺一般愚昧昏聩,罔顾事实不成?”
杨敞和邴吉争吵起来。
霍光非常平静地坐在杨敞对面,双目微闭,似乎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终于,刘病已开口了。
“大司马,你有何建议?”
整座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
霍光睁开眼睛,手持芴板,站起来恭敬行礼,道:
“陛下,依老臣之见,可定为‘戾’。”
不悔前过,曰戾;不思顺受,曰戾;知过不改,曰戾。
刘病已看着霍光,良久没有开口。
这同样也是一个恶谥。
霍光并不着急,依旧弯腰站立原地,等待着刘病已的答复。
过了好一会,刘病已缓缓开口道:
“就依大司马之见,定谥号为‘戾’吧。”
霍光恭敬道:
“谨遵陛下旨意。”
顿了顿,霍光又道:
“刘据既然为戾,则其妻史良娣之谥号当为戾夫人。”
刘病已表情平静地听着,没有开口。
“孝武皇帝先皇后卫氏(卫子夫),臣以为谥号可为‘思后’。”
听到这里,刘病已的表情稍微好了一点点,淡淡道:
“就依大司马所言。”
至此,卫子夫、刘据这对母子的谥号,终于在他们死后十八年议定。
刘病已站了起来,道:
“朕乏了,今日朝议就到此为止。”
霍光和文武百官行礼,送刘病已离开。
汉初世界之中,刘邦重重地哼了一声。
“霍光这个贼小子,可以啊。”
“竟然把朕的后世子孙定谥号为‘戾’!”
戾这个谥号,属于恶谥中也相当恶毒的一个。
不悔前过,知过不改,不思顺受。
得到这个谥号,就等于是在说此人的一辈子都是彻彻底底的错误。
死了,不但是活该,甚至可以说是国家少了一个大害!
刘病已作为堂堂的大汉皇帝,却不得不在霍光的逼迫下给自家爷爷定下这么一个谥号。
这就是霍光在啪啪当场打刘病已的脸啊!
刘恒脸色同样非常难看,冷冷道:
“这个霍光,病已只不过是没有按照他的意思立霍成君为皇后,他就要做得这么过分!”
“作为臣子,当面侮辱君王威严,他怎么敢!”
萧何摸了摸鼻子,没有开口说话。
在萧何看来,刘据显然是只能给一个恶谥的。
本来刘彻推崇的是儒家的公羊学派,刘据却偏偏去信重公羊派的死敌谷梁派诸儒生。
起兵后得知刘彻没死,刘据便应该自缚前往刘彻处请罪,但刘据却选择了继续造反到底。
诚然,从刘据的角度来说,他的选择是可以理解的。
但谥号,那是必须要从正统,也就是刘彻的角度来议定的。
‘戾’这个谥号,稍微过分了一点,但也还算合适、客观。
当然,刘邦、刘恒父子的想法,萧何也能理解。
刘据毕竟是刘家后代的嫡长子,再考虑到霍光对刘病已的逼迫,刘邦父子从情感上来说自然是没办法接受这个谥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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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病已回到后宫,表情阴郁。
许平君见状,赶忙将小刘奭交给了一旁的乳娘,走过来握住了刘病已的手。
“陛下,谥号出问题了?”
刘病已哼了一声,道:
“戾。”
许平君吃了一惊,过了好一会才道:
“是大司马定的?”
刘病已点头道:
“就是他。”
许平君俏脸浮现怒意。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呢?实在是太过分了!”
刘病已沉默良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朕也是没办法呀。”
顿了顿,刘病已又苦笑一声,道:
“最起码也是盖棺定论了,今后朕确实也少了一个麻烦。”
“唉,真不知道孝武皇帝当年怎么想的。”
刘彻虽然诛灭了江充全族,也修建了一座思子宫。
临死前还把刘病已收入了刘家皇族的族谱。
但,刘彻却并没有给刘据平反,也没有定下谥号。
否则,怎么会有今天的事情?
许平君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握着刘病已的手柔声道:
“陛下,事情过去了就没事了。”
刘病已看了一眼许平君,点了点头。
“希望霍家能适可而止吧。”
“你父亲的封爵,霍家这一次也该做出让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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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君的父亲许广汉和司马迁一样,因为犯错而受过腐刑,如今是个阉人。
霍光以此作为理由,认为许广汉不适合被封为国丈,几次驳回了刘病已册封许广汉的旨意。
许平君脸色有些黯淡,过了好一会才叹息道:
“再等等吧,霍家势大,没有人能拿他们怎么样的。”
镜头一转,已经到了霍家。
霍光独自坐在书房之中,斑白的头发随着窗外吹来的微风缓缓飘扬。
“陛下, 看来你是真的没有隐藏的招数了。”
“也是,都过去了这么多年。”
霍光笑了笑,表情变得安心、祥和。
霍夫人走了进来,坐在霍光面前。
“夫君,什么时候把成君送入宫?”
霍光看了一眼妻子, 沉吟片刻之后道:
“你想杀许平君?”
霍夫人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