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摆弄着罗明子赠送的小木箱,将里面东西一一取出,蓍草与王道玄平分,雷火丸则装在身上…
王道玄面带担忧,“要不,咱们先远离七里铺,避上一阵,等事情过后再说?”
“避不开的。”
沙里飞刚好从客栈那边走来,摇头低声道:“刚得到消息,十里铺那边有只暗镖队伍被劫了,他们伪装成乡民,还是没逃过,几名好手全部被砍了脑袋。”
“土匪们怕是早下了牛背梁,他们人多势众,见咱们拉着棺材,肯定要出手,还不如这里人多安全。”
就在这时,武茂也匆匆走来,坐在篝火旁,有些无奈道:“李兄弟猜得没错,卫所那边没有出兵…”
沙里飞乐了,“看来姓卢的必死,咱们得离远点。”
李衍没说话,而是看向武茂。
武茂尴尬一笑,“李兄弟放心,若山匪真找来,我会不小心丢镖,反正这事,也怨不着我们。”
李衍这才点了点头,“沙老叔,去把周班主他们叫来,咱们结阵自保,等事情结束。”
沙里飞点了点头,立刻跑回客栈。
没一会,春风班的人也全部离开客栈,他们这次出远门,妇孺在家守候,来的都会些拳脚,周班主也是暗劲好手,皆拿着棍棒兵器,一幅要拼命的样子。
这一下,队伍顿时壮大到了二十多人。
而其他的江湖客与行商,也纷纷找相熟之人聚拢。
他们当然也得到了消息,但眼下最麻烦的,是这里肯定也混进了土匪内应,只能找相熟之人结伴。
李衍他们围在篝火旁,皆沉默不语。
镖师武茂见气氛压抑,眼珠子一转,卸下背后三弦琴,铛~铛~铛~随手拨弄了几下。
声音立刻引来众人目光。
他眉毛一挑,笑道:“李少侠,你们别绷着脸么,江湖便是这,风一程,雨一程,打打闹闹又一程,挨过这两日就完事了。”
“愁眉苦脸也是过,醉酒当歌亦是活,该拼刀子就拼刀子,该乐呵就乐呵,何必为难自己?”
“说的也是。”
李衍眼角稍缓,微笑道:“武老哥还会这个?”
镖师武茂眼睛一眨,“榆林的,学过一些日子,要不哪会这打扮,不一戳就露馅了么?”
说着,左手按弦,右手轻弹。
铛得勒铛~得儿铛!
伴着三弦诙谐琴声,他挤眉弄眼唱了起来:
“一更里~那小尼姑~稳坐禅堂啊,
怀抱上~小木鱼儿~拜佛敬香啊,
在庙中~身受苦~口念弥陀啊,
守泥台~点孤灯~好不凄凉啊…”
客栈周围,篝火点点,三弦声伴着陕北快书声飘向四方…
……
远处客栈二楼,一名矮挫汉子听得隐约来的歌声,啐了一口,“呸,瓜怂的还挺乐呵…”
油灯下,他正写写画画,上面全是怀疑走暗镖的对象,李衍和武茂赫然都在其中。
再次看了一眼后,他收起纸张,噗得一声吹灭蜡烛,随后顺着客栈窗户,纵身一跃,便跳到侧面大树上。
好似灵猫一般,他双脚一登粗壮树干,便借力翻滚落地,动作迅捷且悄无声息。
这里偏僻黑暗,根本没人发现,他穿过杂草丛,又顺着干涸河道向山上爬去,速度飞快,转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
夜色渐深,终南驿。
“杀人啦!”
凄厉呼喊声,惊醒整个驿站。
“什么人?!”
侍卫奉平和同伴推门而出,刚好看到一个人影翻墙而过,脸色大变,却并未追击,而是冲向卢康房间,顿时呆立当场。
驿丞也已惊醒,带着人打着灯笼匆匆而来,待看到房内景象,顿时眼一黑,差点摔倒。
房间内,卢夫人和女儿哭得死去活来。
而卢康则瘫坐在椅子上,心口插着一枚匕首,脑袋半斜着看向窗外,早已没了气息,眼神无悲亦无喜…
“是那个书生!”
奉平一声怒吼,想起卢康的知遇之恩,转身就要冲出,但一看哭晕过去的卢夫人,只得一咬牙,“成司、王大,你们去追,剩下的随我保护夫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