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已经完全扎根于降灵之尸的血肉里，分裂出的枝杈深入胸腔，在整个降灵之尸的上半身呈现出扩散状的粉绿色。

那临时充当了头颅作用的枝丫顶端，现在还留存了两片绿色的树叶。

但那数十根密密麻麻光秃秃的枝干又表明，似乎曾经，这根树枝并不是如此萎靡。

“你似乎对我了解真的很多。”

降灵之尸思考了一阵，转过头看向艾莉丝。

但很可惜，其实祂并没有头，两片绿叶抖动了一下，仿佛眼睛似的冲着艾莉丝。

“并不多。”艾莉丝摇头，“其实你曾经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你最好不要让自己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哦，是吗？”降灵之尸迈步向着艾莉丝靠近了一步。

祂头顶的绿叶几乎就要碰到世界树的树荫了。

艾莉丝放下茶杯，淡定地道：“是的，我确定你会后悔。”

只此一瞬。

当“悔”字出口时，艾莉丝的背后再次出现漫天的幽深黑洞，每一个黑洞中都伸出了独一无二的尸手。

艾莉丝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降灵之尸。

或者更具体一点，是祂头顶的树叶。

近了，更近了！

降灵之尸的树叶抖了起来。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降灵之尸骤然挥手，狠狠砸向那延伸到祂面前的桌子。同时，另外一只手朝着头顶的树枝抓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艾莉丝纤细的手掌拍在桌上，却发出了暮鼓晨钟般的巨响。

她笑了一声，以奇异的语调吟诵道：“茶会开始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阳光明媚了起来，有鸟儿的鸣叫，淡淡的花香隐藏在甜点的味道之后。

降灵之尸只觉得眼前一花，忽然视角变得奇矮无比，还在艾莉丝的身后。

祂眼神一厉，就要朝着艾莉丝那裸露的脆弱脖颈抓去——

“倒水。”

慵懒的女声从前方传来，降灵之尸的眼神从凶狠变得茫然。

祂，哦不，他，转身熟练地提起一壶开水，一路小跑着来到艾莉丝身边，给她的茶杯斟了将近倒满的一杯茶水。

他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这个世界的全景。

阳光明媚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