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缓缓说道：“樊大人，我有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樊陵哼了一声，偏过脸没有理会陆原。
陆原也不管，负着手在大厅内边踱步边说起来：
“曾经有一人，是一个硬骨头。”
“有一次和皇帝意见不同，竟然在殿上当众和皇帝争吵起来。”
“皇帝觉得很没面子，勃然大怒，说朕可以让你活，也可以杀掉你，你怎能不听朕的话。”
“那人回答，人的生死受命于天，陛下现在杀了我，是我的命该如此，又怎能说是陛下决定我生死？”
“皇帝更生气了，说朕不杀你，朕能让你富贵，也能让你贫穷，你认不认同？”
“那人又回答，如果陛下是一个暴君，即便给我优厚俸禄，我也不接受；如果能实现我的志向，哪怕粗茶淡饭，我也会乐意接受，陛下又怎能决定我的富贵？”
“皇帝哑口无言，那人也因此成为天下名士。”
“他的家人也因他而骄傲，特别是他的孙子。”
“可是时代不同，如今宦官当道，多少正义之士无法立足于朝堂。”
“他的孙子也想学他的祖父一样耿直，也想像他祖父一样为国为民，成为人人敬仰的名士。”
“现实却是，处处碰壁。”
“眼看时光匆匆流逝，眼看青丝变白发，他急了，他慌了，他慌不择路。”
“于是，他投奔了宦官。”
“青云直上！”
“当然，他没有忘记祖父，在担任京兆尹时，在京兆阳陵修建了泾河渠，造福京兆百姓。”
“可是，士族并没有因此而称赞他，反而讥笑他，说他是宦官的走狗。”
樊陵听着听着，胸中波涛汹涌起来，眼睛也瞬间红了。
“别说了，别说了！”
他冲陆原大声咆哮起来。
很快，他又可怜兮兮地望着陆原，哀求道：
“陆长青，别说了！我求你了！”
他闭上眼睛，好像看到了祖父樊英。
一时间，泪水沿着脸颊不停地流下，一滴滴落在地上。
好久没哭了，上一次哭的时候还是仕途处处碰壁时。
也是在那时，他向命运屈服，投向宦官一党，成为士人憎恨的宦官走狗。
走狗？
哈哈！
樊陵突然又笑了起来，眼泪继续流着。
谁不想当人，谁想当狗？
还不是这该死的世道！
也许这就是命吧！
樊陵擦了擦眼泪，看着陆原，准备接受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