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人相熟以后嬴政还是比较热情的，毕竟此时的他有青春，有亲人，有老师，无忧无虑，以公子的身份受人尊重，也不会被人欺负，何其美好。

但他这个打趣的问题问得吕不韦有些痴呆。

天上的声音故意顿了一会儿，似乎刻意留给吕不韦回答嬴政问题的时间，所以他没办法用沉默打发掉身边的嬴政。

“无稽之谈，”吕不韦尬笑，“公子不足为信。”

“但刚才我听见那个女音说你是大秦相邦，这大概是真的吧，没准父王听见之后就会顺应天意授先生相邦之任。”

“公子切不可乱说，此天语不足为奇，公子大抵是头回见这样的天象，因而深感新鲜。顺天意，更应顺民意。天命星象可以影响人事，却不能节制于人。若能自强，天命自会来归。公子刚才说的话难道忘了么？”

谈笑中带了些说教，精准地将这个尴尬的问题化为无形，吕不韦的说话艺术不减当年。

嬴政收起了嬉皮笑脸，正儿八经地朝着吕不韦弯腰而拜。

“先生之言，政儿谨记。”

吕不韦亦回礼，二人告别，他打道回府。

像前不久嬴柱意外离世一样，那次吕不韦既悲又喜，只能关起门来自己消化这极其矛盾且不可诉诸于人的情绪。

这次也是。

能成为天选之子，吕不韦无疑是非常开心的。但凡事有利有弊，这样一来就等于自己将要成为众矢之的，接受朝堂之上所有人的审视瞩目，尤其是楚系的老大哥，阳泉君芈宸，人家可是自信继蔡泽以后自己能当上一国之相的。

真正的强者能从危机中找寻到生机，能从不确定性中发现确定性，更能从对问题的分析中得到极为些有用的线索。

回到自己的府中，吕不韦屏退身边之人，自己开始冥思苦想。

大秦两朝相邦？难道是当朝这位和后继之君？那么谁会是后继之君呢？是成蟜的可能性不大，吕不韦和他不熟，再加上这位小公子和华阳太后走的近，所以就更不可能了。

但嬴子楚目前就只有两个儿子，成蟜除外，只有嬴政。吕不韦和他关系还挺好的，那说不定还真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