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范雎并没有吃多少,都是须贾让着的时候他才动筷碰了两下。须贾很得意,以为旧日的余威尚在,寒酸潦倒的范叔依旧对自己惧怕三分。
天真自傲的须贾以为是魏齐的那顿打让范雎彻底认清了自己的身价,从此不再妄想攀龙附凤,而当初自己凭着莫须有的罪名将其诬陷,或许是自己的嫉妒,或许真的是有理有据的怀疑,时间太长,就连须贾本人都难以回答了,
善恶有时只在一瞬,这一瞬间的选择往往就能改变自己或他人的命运。
当初须贾的一念之恶,让他无端猜忌替自己解围的范雎,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又是今日的一念之仁,他在异乡遇故人,见范睢仍是那般穷愁潦倒,突发善心,赠了衣,赏了饭。
但单单这样就够了吗?可以弥补了吗?
范雎的答案是不能。
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对等的,人的地位是这样,关系是这样,由此延伸出的恩恩怨怨也是这样。
我打了你,你还了我,从此我们扯平了,话说得好听,但又难保以后谁找谁的茬。
所以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范雎拜别了须贾之后回去了,在他面前装得实在辛苦和不自在,出了客舍之后他立刻变了脸色。
“四匹马,四匹马呵。”他嘴里念叨着,本来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后又折返回去找王稽。
这事不找人帮忙可真不行,范雎不能再回相府,如果须贾多长了个心眼派人跟踪自己,那计划好的一出戏只能泡汤了。
“大人,多谢大人帮忙。”
“见到你的魏国主人了?”王稽背着手问。
“见到了,”范雎看了看目下,走近一步低声对王稽说道,“须贾要一辆四架马匹的马车,你去弄来,待会我去你家驾车。”
亲自给须贾这等货色驾车?这样的屈辱范雎竟然受得下去啊?王稽十分诧异,但看范雎不像是开玩笑的,就暗暗受了命。
这大热天的还真让这么干啊?王稽连忙回家去搞四马,但一想范雎这两条腿没自己的马车跑得快,倒也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