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锁试了一次,不出意外她吃了个闭门羹,然后就再不敢打扰范雎了。
他沉着一张脸,靠在床榻上发呆,面上有懊恼也有苦闷,还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觉。
小锁从来没见过范雎这个样子,即使是阏与之战败了也没见他这般丧气。
人家嬴稷都说了这事跟你没关,那为啥还上赶着对号入座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范睢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啊,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死的可是太子,我要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替他死了算了。
有说范雎开局输得很惨的,现在要有些改观了。
首先,范睢策划的第一仗是秦魏的怀邑之战,而非是一上来败得特惨的阏与之战。怀邑拿下了,接着是邢丘。后来又攻下赵国的三座城池,韩国大小城邑几十余座。这是实打实的业绩,也可以说是远交近攻的成绩。
其次,与其说范雎在阏与之战中举荐胡阳为主将,倒不如说是不得已的选择。因为没有其他良将可用,嬴稷知道范雎这个时候请不动白起,二人迫不得已找了军中作战经验相对丰富且不是白起阵营的胡阳。
最后,太子质魏与范雎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他是向嬴稷提出派质子入魏来求得两国安好的想法没错,但是他没有想到嬴稷直接出了个王炸,下了最大的赌注——帝国的第二者,王位的继承人。
世间事纷繁错乱,或许一切都是有因果有关联的。
若不是嬴倬早逝,那么哪里会有嬴柱上位,哪里会有吕不韦李斯,哪里会有王翦蒙恬,又哪里来的始皇帝。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嬴稷和范睢是不是能够得到一次宽慰。
狗屁,事情没落到你身上,你怎么能做到感同身受。
罢了罢了,由他们伤心纠结去吧,反正时间会抚平一切。
No,嬴倬灵柩回咸阳之时,老泪纵横的嬴稷还是没憋住,差点眼一黑向后挺了过去,同样心碎的还有白起。
这个凛冬持续的时间太长。
从昭王三十八年的阏与之战一直到四十二年另立太子,秋季太后薨逝,紧接着罢穰侯,逐公室,整整持续了四年的时间。
嬴稷老得太多了,四年前他还是满头黑发,如今已经是灰白交色,不仅仅是头发,还有胡须。
他几乎是含泪并且含恨办下所有的事,葬悼太子于芷阳、另立次子嬴柱为太子、操办太后的丧事、下令魏冉回封地养老,这四件事像是催命符,一张接一张的贴在嬴稷头上、身上、心里,且让他无处可逃。
直到嬴稷让范雎接替了魏冉的相位,命他开府理事后,这个帝国才算是度过了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