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满是感慨。
程武神色一动:“哦?老人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老者苦笑道:“说来惭愧,小老儿祖上积攒下了一些家产,田产曾有三四百亩之多。”
“哦?”程武肃然起敬:“那算是家资颇丰了。”
“有这么多的田产,老人家又做起了客栈的生意,这日子该是越来越好了。”
老者笑容苦涩:“官人说笑了,田产早就卖给王员外了。”
“小老儿用卖祖产的钱,起了这个客栈。”
“如今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还有个糊口的营生,就已经很满足了。”
程武愣了一下,不解道:“老人家,你既然已经有了三四百亩良田,不说收成,光是租出去吃租子,恐怕都比你开个客栈挣得多,为何要卖掉田产选择开客栈呢?”
老者神色暗淡,摇头说道:“官人您说的这些,都是以前的年景了。”
“往年小老儿的祖辈们,确实可以靠着出租田产,来积累家业。”
“可奈何我们族中文运不兴,小老儿的祖父,父亲大人,包括小老儿,都曾寒窗苦读,却始终得不到一个功名。”
“没有功名在身,就免不了赋税。”
“我父亲当家时还好,每年的收成,交完赋税之后,还能剩下一些,足够全家人吃穿不愁。”
“奈何最近这十来年,苛捐杂税数不胜数,旧税未改,新税又加。”
“地里那点收成,除去给租户的,剩下的根本不够交税。”
“除非和其他富户一样,增加佃农的租子,只有那样才能勉强维持。”
“呵呵,都是乡里乡亲的,小老儿不愿意那么做。”
“租子已经收的够多了。”
“再增加租子,那些佃户也要吃不饱饭了。”
“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日子没个头。”
“索性将所有田产,尽数卖给了我们这的王员外。”
“他是举人出身,苛捐杂税收不到他的头上。”
“那些佃户跟着他,也能少交些租子,毕竟光是地税,就能省下一大笔呢。”
谢淞在一旁听的有些失神。
他怔怔的看着老者。
“老人家,听你这么说,给那些有功名的人做佃户,都比自己有田产强?”
老者擦了擦眼角:“谁说不是呢。”
“给那些士绅们做佃农,只需要交租子就行,总好过被官府天天上门收税啊!”
“啊?”
谢淞张大了嘴巴:“那些士绅名下的田产,都是你们自愿卖的?并非是他们强取豪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