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大怒，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竖子住口！”

张士勋伸出一根手指，在面颊上摸一摸，神色淡然地说：“李相公，你的唾沫星子喷我脸上了。”

李刚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松开手道：“小子，是你太嚣张了，这才惹怒了我。”

张士勋抖一抖衣袖，揶揄道：“你自己听不得真话，就别怪敢于说真话的人……李相公，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我大宋为数不多，敢说真话的君子，没想到今日一见，不过尔尔，太让人失望了。”

李刚已经冷静下来了，对于张士勋的讽刺挖苦，充耳不闻，“你话里话外，危言耸听，好像过了金人，大宋明天就要灭亡一般，老夫听得不爽。”

张士勋冷笑道：“李相公，如果我说大宋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你会不会抽我耳光？”

李刚表情一滞，想了想道：“恐怕会的，不但抽你耳光，还会再踢上几脚。”

张士勋点点头，“不瞒您说，如今大宋的官员，能够正常说人话的，恐怕只有你一个了。”

说完，他竟然伸手拍了拍李刚的肩膀，老气横秋地道：“好自为之吧，如今的大宋，如果还有一点希望的话，就着落在你这样的人身上了，不过……”

李刚又好气又好笑，问道：“不过什么？”

张士勋没有回答，反而凑近他，压低声音问：“最近朝中是不是有人建议，让你代替种师道为宣抚使？”

李刚一怔，忙问：“你怎么知道？”

“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掐指一算，什么事情都能……”

“闭嘴！”李刚立马喝止他说下去，正色道：“小子，你自从来到大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混得风生水起，什么樊楼救驾，天武练兵，尉氏剿灭透手滑，追得杨天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一网打尽，金兵入侵，你躲到张小庄，名义上是躲避兵灾，暗地里却趁着金兵到来前，把牟驼冈的军马和粮草一扫而空，运不走的就放一把火烧个干净……”

张士勋听到这里，笑眯眯问道：“李相公，听上去，你似乎在历数我的功劳。”

“你做的这些事情，的确是功劳，尤其是牟驼冈那件事，着实对战局影响巨大……知不知道，金兵这次进军开封，他们听了郭药师的计策，第一个目标就是牟驼冈，妄想缴获那里的军马粮草，没想到让你捷足先登，把牟驼冈烧成一片白地。”

“这个……李相公，你的消息是不是有误？牟驼冈那件事可不是我干的。”

张士勋一脸无辜状。

“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李刚点点他的鼻子，“如果承认的话，那些军马和粮食就要交给朝廷，不承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