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勋伸手拿过一块蒸饼,边吃边继续问:“你现在拿六七百文,其余的哪里去了?”
“其余的?”老李不解地看着张士勋,半晌才明白过来,笑道:“没其余的,从俺来到天武军那天起就拿这么多,不过说老实话,俺拿这些已经很知足了,养活一家老小虽然有点拮据,但也勉强够用。若是勤快些,出去干些力气活,就能更活便些个。”
张士勋也不再问,那些该发而没有发的钱肯定被当官的拿走了,历朝历代的军队都会有这种克扣军饷的,宋朝的军队自然也这样,这是顽疾。
更何况,高俅克扣的军饷里,好大一部分孝敬当今皇帝了。
张士勋艰难地吃着炊饼,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干吃过主食,觉得格外的难以下咽。
不能太讲究了,这个时代的军队中,想要顿顿有菜是不可能,尤其是在冬季,皇帝老儿都不一定吃得上绿菜,更别提军队里的士兵了。
“高衙内是个好人啊,自从他来到第一军,俺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老李怕笼上的炊饼变凉,就把锅盖重新盖好,道:“他经常给俺们安排一些挣钱的活,只要不惜力,就能多挣个三两百文。”
高衙内是好人!?
这话从一个火头军口中说出来,简直颠覆了张士勋的价值观。
在他的眼里,高衙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是一个克扣军饷、喝兵血的蛀虫。
“高衙内给你们找活干,并不是为了你们考虑,而是为了从你们身上挣钱。”张士勋使劲儿吞下口中的炊饼,忿忿不平地说道:“这叫剥削。”
“剥削?不懂。”老李浑浑噩噩,不明白军主说的什么意思。
“算了,不说这些了。”张士勋摆摆手,赶紧吃完手中的炊饼,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得回去问问高衙内,为什么要从这些可怜的人手中挣钱。
走到外面,张士勋觉得脸上一凉,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天空。
又开始下雪了。
高衙内这厮正坐在自己的宿舍中,一盆炭火摆在正中央,烤得屋内暖烘烘的。
他的两个跟屁虫高五、高六抄着手站在他后面。
张士勋进来的时候,这货正在喝酒,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个粗海碗,里边放着油哄哄的肉块。
张士勋瞟了一眼,也看不出是猪肉还是羊肉,不过,宋朝有钱人一般都是吃羊肉,一般不食猪肉,认为猪肉是脏肉。